“你能不能走快点,都没有吃饭的吗!”
张扬的喊叫,声音倒是动听,但如果忽略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的话,也算赏心。
“临大小姐是不打算回府了吗?”子期有些头痛的望着眼前几乎能遮住全部身子的大小盒子,已经差不多一天了,除了中午在一家酒楼停了一会儿,临大小姐是脚下有力的全部时间在街上行走,从头到尾,差不多安河城的大小商铺都逛了一遍,而且看样子,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怎么,终于支持不住了?嗯······”临婉面上一喜,这一天的折腾看来还有些效果,尽管一路上依旧是没有太多话语的交流,可是难得听他开口询问,正闷闷的情绪也一下来了精神,“······或许你可以求求本小姐,本小姐发发善心,让你的手歇息会儿!”
“不必。”步履稳健,子期头痛的倒不是这些压在身上的盒子锦缎,之所以会问,是担心主子的处境,出来时未曾与他说过,也不知他知不知道会不会担心,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可是身在敌人府中,子期还是觉得不保险。
“哼,不识好歹!”一下人牵马走来,其实临婉自己也是累了所以早就吩咐人回去备马来接,不过是两匹,如今见这一天的劳累面前的男人居然一点折腰的意思都没有,气血上涌一个翻身上马,丢下一句话便驰骋离开,“你自己走回去吧!东西拿稳了,不许人帮忙,少了一件,看我怎么惩治你!”
清脆的喝“驾”声起,马蹄风扬而去,街道上避让的、闪躲的,又是留下一片的混乱,一地的凌乱。
天色昏暗,骑马奔回广效侯府,本就西沉的太阳已经彻底的落了下去,临婉的火气一直都没消,脑袋却是不停的想着可以整人的办法,她的人生,正是以这些,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篮子!篮子?”
才进到所居的西院,就出声大喊着平日里总在面前伺候那小厮的名字,这时的临婉才想起,那个能让自己稍稍开心些的下人,怎么今日一天似乎都未曾见到。
“大小姐,您忘了,早上吴总管说是东院有事要帮忙,便把篮子唤过去了!您也是答应过的。”
一个婢女迎上来,很是小心的解释,似乎生怕受到质疑,还加上最后一句以证属实,希望能提醒。
“我答应了?”临婉并没有如婢女意愿的想起什么,只是反问这么一句依旧气冲冲的往屋里走。
跟随的婢女暗自叫苦,早上说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是气着的,这么说来是随口应下,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找那篮子也不知是不是有重要事,若是重要,依着大小姐喜怒无常的脾气,那可真免不了责罚。
“是,您确实答应过的。”提心吊胆的再次肯定,婢女几乎都要闭上眼睛等着上方传来喊叫,等着外面的兵士进来拿人,奇怪的是,面前的主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久久,没有说话。
“······大小姐?”疑惑抬头,婢女看见面前的自己小姐似乎在想着什么,迟疑中喊了这么一句,才把她唤回了神。
“你去东院把篮子找回来,就说我找他有点儿事!”临婉脸上的怒火在这回神瞬间消失,俏丽的面容不再有怒气,反而带着些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记得小心点儿别让人看见,悄悄带他过来!”
“······是。”依旧是不解的迟疑,却还是应下快步走出,婢女不明白,这主子见自己的下人,又没出府,干什么药悄悄的?不过大小姐没生气,她已经很是谢天谢地,也就不在这问题上纠结太多,几大步,快速的出了西院大门。
广效侯府虽说不小,可是因为婢女的速度极快,再加上一向很会讨好人的篮子一听是大小姐召唤,还是这么神秘的小心,心里便知道定是要事,自然也二话没说不敢耽搁,跟着走到了西院来见临婉。
“小的给大小姐请安。”
“什么安不安的,起来吧!”
随意的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临婉从躺卧的榻上坐起,招招手示意那脸型削瘦,身材矮小似猴子一样的青年过来,“你在东院干活能进得了药房吗?”
“小姐要小的进药房何事?”一副逢迎嘴脸名唤篮子的小厮先是不解,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力的点头,“自然能进,只要是大小姐吩咐的,小的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给您办成了!”
“得了得了,知道你忠心!”临婉见他笑的谄媚,也不生气,脸上为他能看透自己的意图也是觉得舒心,总算这跟了她三年的下人不算白费,“上次被吴总管没收的药,你只管找找给我拿回来,记住,小心点,可别再让人看见!”
“嘿嘿,小的明白。”
眉细唇薄鼻鹰钩,典型的小人之相,不过不可否认,这种小人很多时候,确实也是有着聪明的头脑,不然也不可能被高位者利用,未必信任,却也是一条得力使唤的好狗。
临婉说的,是从封地带来的,特地命篮子各处搜寻到的奇药,说是奇药,更不如说,是有关男女房事增乐的春.药。其实说起来,临婉一介女子,虽好男色,可是对于很多事,也是知之甚少,要不是这个叫篮子的到处搜罗各种书类教学给她看,她倒是也恐怕什么都不懂。
名唤篮子的猥琐男子,在心心念念着事成之后的赏赐中,进入了下人禁止入内的吴总管药房,并非吴总管懂医术,而是因为安河城士绅送来的礼物中多有鹿茸人参之类药材宝物,所以吴总管特地命人开出一间空房特地放这些东西,篮子被没收的药,自然也在其中。
趁着夜色,这里因为只是药材守卫也不森严,拿到手也容易,办成将药放入临婉手中,篮子只是花了不足两刻。
“马篮!命你清点的兵器房,你可有清点清楚了?”
篮子才刚送完药满心放松的走回东院,走廊上就碰见吴总管迎面走来,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迎面走上,毕竟是刚做过那等说是‘拿’的偷窃之事,难免心虚。
“哟,是吴管家啊!完了,都清点完了。”
见人即是笑,是马篮最显著的特点,见到这位临家效劳一生的管家,自然也还是碍着资历要恭敬几分,上前行礼,以示尊敬。
“您老这还不休息啊!”
“刚才去哪儿了?我命人寻你,竟在这院中找不见!”上了年纪的老吴管家似乎并不吃他笑脸的这一套,很是严肃的问道。
“啊······刚才啊?哈哈。”讪讪笑着,脑中迅速转动想着主意,“这不白天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闹肚子,嘿嘿!”
吴总管见他手捂着肚子,笑容中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模样,初始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可是转而看到他飞快的离开,又觉得哪里不对,停下脚步,大喝一声,“等等!”
临婉望着手中的药瓶,又盯着命下人取来的一壶清茶看看,反复几次,却迟迟没有动手。
这药是马篮从什么走江湖的大夫手中购得的,据说药力极强,服用过后除了那事,是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别说反抗,对于经常掳人的临婉来说,的确是好东西,可是天知道,这药买了有一年,可是从来都没有试过。
在封地时,并没有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况且那种贫瘠之地,难出什么姿色俱佳的男子,这到了安河城,才逐渐放肆起来,可是抢归抢,几次要下药之时,奇怪的是每每都能让父侯发现,结果就是收了药,放了人,直到手中仅有的都被收完,所以这次,才会让马篮偷偷进行。
没用过,自然就不清楚到底放个什么分量,马篮说的是一点儿,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是多少点儿,临婉在这点上很是犹豫,也不知放过了,会不会直接把人药倒了。
“小姐,茶都凉了,要不要换一壶?”
侍候的婢女看见自家小姐陷入沉思,惊讶之余也是惴惴不安,很少有这种情况,只能想个由头,企图结束这种不正常的现象。
“嗯······不用!”临婉摸了摸茶壶,温温的不算特别凉,也就没让去换,何况要喝的,又不是她自己。
药瓶上的红绸一把拽掉,倾斜着往打开的茶壶盖子倒去,先是倒了一点儿,拿起茶壶晃了晃,脸上纠结之色再现,总觉得不够,继续倾斜几乎倒了半瓶,又似乎觉得还不够,来来回来折腾许久,直到本就不算瓶子彻底清空,实在是倒不出什么东西,这才放下扔到一旁,只盯着面前放满了料的茶壶看着。
“端上,跟我走!”
命令近侍婢女拿起茶壶,起步朝门外走去,走到院中却又定住,迟疑着不肯再走。
“你过来!”
掌灯的婢女在一旁见主子出来行礼不敢动,临婉又望了眼被身边婢女端着的茶壶,朝着那行礼的婢女喊道。
“把这茶送到侧园里,就是昨个我带回来那俊秀男子那里,你可知道?”
西院的侧园其实不远,这府中的结构就是院中园,仿佛几处不相干的地方,可是每一处又都与旁边融合的很好。
婢女见这从未与她说过话的主子忽然叫她,很是受宠若惊,也不知是真的听明白还是没有,点头的动作,直晃得人眼睛都要晕了。
“记得要亲眼看着他喝茶,办好了有赏,去吧!”示意身旁的近侍将茶壶放入这婢女手中,摆摆手让她下去。
婢女有些紧张,可手却还是稳稳的抓着手中的茶壶,仿佛要完成一项重大任务,很是庄重的抿唇行礼走出院落。
临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子期这个看起来颇为心动又惹人恼火的男人,从一方面放下所有的自尊,匍匐在她的脚下,事实上,她更想的,是尝试那让她心痒已久,有行动却一直未曾成功过的事,成为女人的过程。
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不再有突然阻止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