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新修】舞谱

　　  午膳的时间很快便到了。马上就可以知道一切的答案了。菀柳的死，一切的一切。可她却开始怯弱地畏惧。
“儿臣拜见皇太后。”昭瑾恭敬地行礼。
皇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是。”
“其余人都退下吧。瑾儿，你过来，坐到哀家的身边来。”太后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份不怒而威的庄严。
“是。”昭瑾恭敬道，乖巧地坐在太后身边。
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唇边带着笑：“怎么才几天未见，瑾儿就变得生分了？”
昭瑾抬头冲着太后乖巧地一笑：“皇奶奶不是说过，要让瑾儿收起贪玩之心吗？”
太后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昭瑾，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半晌，太后收回了自己的手，问道：“瑾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哀家的吗？”
昭瑾心中忐忑，面上却未显分毫：“瑾儿当然有好多问题想问皇奶奶，只是瑾儿不知该从何问起。”
“哦？”太后笑了笑，“瑾儿想问哀家些什么呢？”
昭瑾浅笑道：“瑾儿想问的是，皇奶奶这几个月来身体可好？平日里的饮食是否周到？旧疾有没有再犯？”
太后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轻笑道：“哀家这几个月过得很好，旧疾也没有再犯，倒是瑾儿，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昭瑾撅起嘴：“瑾儿这几个月过得一点也不好。”
“哦？”太后略略有些诧异，“一点儿也不好？”
昭瑾轻轻点点头，眸中满是悲戚之色：“皇奶奶有所不知，在去建州的路上，我们遇见了流匪，行露不幸被，被他们杀死了。”
皇太后眉头轻蹙：“你们竟在路上遇到了流匪？”
“是啊。”昭瑾轻叹道，“可是事情还不仅于此。”
“不仅于此？”太后眉毛紧皱。
昭瑾语气更加悲戚：“到了建州后，菀柳不知为何，一病不起，于是我便派清扬去照顾她，没想到，”说到这里，昭瑾的眼眶已经湿润，“没想到她们都……”
太后自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安慰道：“她们那样，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可是皇奶奶，不止她们，就连静姝，也……”昭瑾哽咽道。
“唉。”太后轻轻叹道，“瑾儿，我知道这很难受。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昭瑾本是仅想做做样子，以保清扬无虞。可是皇太后那淡淡地一句话，那淡淡的一个我字，却将她这几日来所有的彷徨、孤独、思念全给引了出来。
“皇奶奶。”昭瑾轻声唤道，然后窝进她的怀中低声哭泣。
太后揽着昭瑾，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如往常：“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半晌，太后怀中的昭瑾渐渐止住了哭泣，轻轻离开太后的怀抱，用袖中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太后眸中似是闪过不忍：“瑾儿，虽然，虽然你很伤心，可是哀家必须问你一件事。”
昭瑾心中早已了然，也不说话，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你的舞师云娘吗？”
“瑾儿记得。”
“那，那她可曾给过你什么东西？”
“给瑾儿什么东西？”昭瑾故作思考，“嗯，好像没有呢。”
太后并未说什么，像是舒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先用午膳吧。”
昭瑾心中也舒了一口气。不是皇奶奶。真好。
“不过，”昭瑾故作回忆道，“云娘姐姐好像确实给过瑾儿一个东西。”
太后眸中有一丝惊异：“哦？她给了你什么？”
“一本舞谱。”昭瑾浅笑道，“好像是叫什么《九天惊梦》。”
“哦，是吗？”太后不动声色，“那瑾儿你可会这支舞？”
昭瑾沮丧着摇着头：“皇奶奶，别说是学了，瑾儿对其中的许多地方，根本就无法领会。”这句倒是实话，当时云娘将舞谱交给她时，她就立誓一定要学会这支舞，可她竟然只能看懂些许的图画，而至于字，更是一丝也不懂。
太后眸中的忧虑之色逐渐散去，调侃道：“没想到连聪明的瑾儿都不会跳这支舞。”
昭瑾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瑾儿，既然你不会这支舞，可以给哀家看看吗？哀家对这本舞谱很是好奇。”
“当然可以了！”昭瑾顺口接道，“送给皇奶奶都行，反正这本舞谱瑾儿根本就看不懂。”
太后眸光闪烁，笑道：“这可是瑾儿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怪哀家抢了你的东西，”
“不会不会！”昭瑾的眉眼中俱是未达眼底的笑意。
“不过，”昭瑾紧接着犯难道，“瑾儿今天并没有带《九天惊梦》的舞谱，那舞谱还在璇玑殿呢！皇奶奶，我这就让秋韵回去取。”
太后笑着拦道：“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下次你来时，顺便带来就是了。”
昭瑾乖巧道：“这怎么能行呢？皇奶奶都说了对这本舞谱很感兴趣，瑾儿怎么能不马上将其给皇奶奶带来？皇奶奶，你就安心坐着吧。”说着，便不顾其它，唤来秋韵，告诉她舞谱的位置，让她赶快取来。
  “瑾儿，你这个侍女看起来挺机灵的，叫什么名字？”待昭瑾吩咐好后，太后笑问道。
昭瑾心中诧异：“皇奶奶不知道她的名字？”
太后仍是一脸笑意：“傻丫头，哀家怎么会知道宫里每一个宫女的名字？”
“她不是皇奶奶宫里的吗？”昭瑾有些疑惑。
“不是。”太后轻笑道，“可能是赵海（赵公公）从宫中其它地方挑过来的吧。不过挑得倒不赖，蛮机灵的。”
怎么，秋韵不是皇奶奶挑选的？昭瑾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懵。本以为是皇奶奶，可现在……那究竟会是谁呢？
“瑾儿？”太后轻唤道，“你还未回答哀家的问题呢。”言罢，又宠溺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昭瑾连忙回神：“她的名字叫秋韵。”
“秋韵？”太后眉头轻蹙，“瑾儿，这个名字是你起的吗？”
昭瑾纳闷：“不是啊。皇奶奶，怎么了？” “哦？不是你起的。”太后疑惑道，“瑾儿，这宫女进宫有多久了？”
“她说她进宫一个月了。”
“怪不得……”太后低声道。
昭瑾困惑：“皇奶奶，她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太后收了收思绪，笑道：“她的名字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瑾儿，你回去时还是把她的名字改了吧。”
“改她的名字？”昭瑾更加疑惑，“可是皇奶奶，为什么要改呢？”
“因为，”皇太后的语气有些飘渺，“你父皇听不得秋字。”
“父皇竟听不得秋字？”昭瑾有些好笑道，“那瑾儿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太后看着她：“你还小，不知道的事自然就多。”
“那好吧，可是该给她改个什么名字好呢？”昭瑾思考道。
太后笑道：“你以前不是最爱给侍女起名字了吗？”
“以前。”昭瑾喃喃道。
太后知道自己不小心戳着了昭瑾的痛处，忙转移话题道：“这名字你回去慢慢想，我们就先用午膳吧。”
昭瑾浅笑着点点头。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了。
皇奶奶还是没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虽然，她亲信高人的话，认为娘亲是妖孽，甚至还因此除去了娘亲在玉牒上的名字，虽然，她对云娘姐姐很不公平，可是她仍是有些庆幸，至少太后从未想过要害她，至少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是她的孙女。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可希求的呢？
皇太后见她笑，拈了一块桂花糕到她碗里：“近日御膳房换了个厨子，桂花糕比往日好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