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西殿便是皇帝的御书房,书房内从门口到案桌底下是两排雕着龙纹的金色长脚烛台,上面燃着的红色粗烛,支支粗如手臂,烛火中灌有香料,火焰明亮而香气清郁。书案前,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一丝不苟的束在雕龙金冠内,一双如雪染的剑眉直插银鬓,眼角处留下岁月刻下的皱纹,五十不到的皇帝略显过于苍老。
“皇上,夜已深,该歇息了。”柳公公在一旁提醒。
“什么时辰了?”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已经过二更了。”
“都这么晚了?“皇帝站了起来,一阵晕眩。
“皇上!“柳公公忙过去将他扶住:“皇上,奴才这就去叫御医。”
“朕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皇帝转而叹息道:“想当年朕铁马金戈,在战场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依然生龙活虎,如今熬个夜也会犯晕,看来,朕不服老是不行了。”
“皇上一点也不老,皇上一心忧国忧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有些疲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陛下养足了精神,依然是当日威震八方的常胜将军。”
“呵呵……”皇帝笑完,脸上一阵黯然:“如今也只有你会哄朕开心,不像朕那几个皇儿,一个两个只会让朕闹心。”
“皇上还在心烦太子的事?”
“身为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行为如此不检点,置于皇室脸面与不顾,他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朕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误会?”太子看花月楼的眼神分明就是对那个男人动了情,就算有什么误会,那眼神可骗不了人的。正想着,突听‘噗通’一声,身边的柳公公突然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紧接着便见魔尊与李墨像幽灵一般出现他面前。
皇帝心中一惊,冷然喝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请皇上恕罪,这次到访事关重大,惊吓了皇上实属情非得已。”魔尊言罢与李墨双双跪倒在地。
皇帝见李墨面色苍白消瘦,手腕和脚裸全是血迹,看得出他曾被什么东西锁过很长一段日子。血迹斑斑破烂不堪的衣服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以说全身没一处好皮,惨不忍睹。
“墨儿,你怎么会这样子?”皇帝心疼之余百思不得其解,前几天还见过他,明明还好好的。
魔尊见皇帝在犯迷糊,直接说明:“有人将轩王囚禁了起来,用了冒牌的顶包,现在轩王府的那位是假的。”
皇帝闻言一愣,有些不信,皇宫中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墨儿过来。”
李墨听到呼唤,顺从的起身,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翻开他胸前的破衫,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是鞭伤,因为长时间没有护理,大多数的伤口已经在发炎腐烂,皇帝看得心抽抽的疼,闭目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李墨面无表情的回答。
皇帝点点头,似乎有些疲惫,走到案桌前坐下,抬眼看着李墨:“是谁?”
李墨低垂着眼眸,并没有马上回答皇帝的话。
魔尊看了眼李墨,突道:“天子脚下竟敢囚禁皇子,并将皇上的儿子折磨至此,还用假的冒充皇室血统,如此藐视皇权,目无天子,这种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有恃无恐。”
“是某位重臣?”皇帝的面色很不好。
“皇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救回轩王殿下的么?”
“讲。”
“我是跟踪湘王李俊。”
“他?”皇帝一脸的不相信,李俊生性温和,谦逊有礼,尊兄爱弟,他怎么可能用如此手段对付他的亲弟弟?
魔尊见皇帝根本不信,逼急了怕适得其反,便不再提及李俊意图杀害李墨的环节,淡淡道:“但地牢却是太子的地牢。”
“……”皇帝似乎受到极大打击,喃喃道:“为什么?他没有理由……”
“他是为了这个。”李墨脱下身上的衣服,背过身去让皇帝看他的后背。
沿着李墨的脊梁有一条丑陋的凸起,周围的皮肤都是诡异的血红色,在皮肤表面有无数条细细的黑线在游移,十分骇人,皇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魔尊瞧着李墨背上的东西,沉思一会儿才道:“这是‘血刃’,‘血刃’顾名思义,以血铸刃,‘寄生’在人体内,靠吸食人的精血成长。它乃是百年难见的稀世兵器,只因能‘寄生’的人百年难寻,具备养刃条件的人必须是皇室血统,还要有超凡的体质,阳刚旺盛,有眩光护体。”
皇帝看了一眼李墨身上的伤,闭目好一会儿才说:“如果真的是他,朕绝不姑息。”
“儿臣以为,在处置太子事上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逼太子挺而走险。”
皇帝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敢!”
“太子都敢谋害亲兄弟,难道皇上还坚信他会顾忌父子之情?”魔尊忍不住接口道。
“却不论他敢不敢,儿臣只是担心太子手握重兵,若他有什么举动恐怕会与父皇两败俱伤,伤及国本。目前是多事之秋,玄武,朱雀,白虎对我国虎视眈眈,就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李墨淡淡道。
皇帝神色凝重起来:“以你的意思呢?”
“儿臣准备先用‘假死’稳住太子的心,父皇可以借此机会调查儿臣所言是否属实后再做打算,毕竟这番话只是儿臣的一面之词。”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了李墨一眼,道:“父皇想听听你以后的打算。”
“儿臣这副身子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皇帝点点头,对一旁的魔尊道:“朕记得你曾提过你跟‘妙手神医’司马青天相识,朕的皇儿就拜托你了。”
魔尊抱拳正色道:“皇上放心,本尊既已插手,必会护九皇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