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来之则安之吧,伊秋这两天躺得快发霉了,想到屋外走走,说起来,她来到这个地方也好些天了,还没出过这个房门。
她刚将房门打开就碰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只见她身穿黑底右襟衣,绣着三团浅白色的兰花,下着大红银边栏杆裙,脑后挽着圆髻,插着一支白玉簪,看那身行头这妇人的身份应该不低。
那妇人看到她衣衫不整,斜着眼冷哼一声:“身为王妃,穿着里衣到处走来走去,成何体统?”
这老女人说话这么呛,但一想到这妇人不是在针对她而是红彝,也就释怀了。
伊秋淡然一笑:“我只是躺在床上多天,想开门透透气而已,还没来得及更衣。”
那老妇丝毫不为那友善的笑容所动,冷笑:“只怕是王妃不愿穿吧?也对,像王妃这样身娇肉贵的相府千金肯定是穿不惯这粗布衣裳的,不过,万事总有个开头。”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没闲着,不客气的走到衣柜前,取了一件兰花粗布衣裙扔到伊秋面前:“王爷吩咐下来,王妃以后就在这雪院住下,王妃所有的嫁妆都存放在后院仓库,那里面应该有换洗的衣服。另外,厨房里有一年的柴米油盐,如果王妃想吃菜,奴婢今天带了些菜籽。”
额,不是吧,还要种菜?难道他们准备让她在这个小庭院里自生自灭?!
来这个时空之前伊秋是出身贵族的千金小姐,她那个二十一世纪的母亲是个重体面的人,为了将她培养成一个全方面的淑女,自懂事以来她就开始学钢琴,芭蕾,礼仪,英文。长大一点点,母亲又为她加了烹饪,绘画,和骑马射箭,独独没有让她学种菜。
好吧,会不会种菜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来自数码,高科技的世界,每天起码要花十多个小时在电脑手机上的人,在这个连电都没有的时空本来就很难为她了,要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那这日子还能过么?
“大婶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就我一个人住在雪院?”
“这是王爷的意思。”那妇人依旧面无表情。
听她的口气,看她的这身打扮,她肯定跟那位王爷的关系非浅,如果她在那王爷面前偶尔说那么一两句好话,说不定还会有出头之日,要不然,可能真要老死在这个小院子,不对,恐怕还不等老死,闷都闷死了。
打定了主意,伊秋准备跟这个老妇人把关系处理好。看这个妇人严肃认真的模样,她必然是喜欢端庄贤良的女子的,想着,伊秋大方得体的向她温婉一笑:“请问大婶怎么称呼?”
“大婶?”那妇人一愣,她没想到伊秋会如此淡然,但脸上马上恢复了漠然:“奴婢秦氏,九皇子殿下的奶娘,王妃可以唤奴婢秦嬤嬤。”
“我知道了,那有劳秦嬤嬤了。”伊秋展开她前世媒体职业微笑。
秦嬤嬤脸色变了变,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声不太好的新王妃,大方得体,沉着冷静,谦逊恭顺,让她大大改观,脸上也开始缓和。仔细的看了眼伊秋,黛眉如画,眼如皓月,面如艳李,唇如樱桃,竟是少见的绝色美人。果然是红颜祸水,只怕轩王新婚夜受此羞辱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走到门口似想起什么:“不要做激怒王爷的事,安安分分呆在这里,只要王爷平了心中那口气,王妃还是有出头之日的。”
“秦嬤嬤……”
“王妃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秦嬤嬤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常过来陪我说说话?”
秦嬤嬤闻言心中一软,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王妃以后就不要再犯糊涂了,王爷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话说完也没再作停留。
伊秋见秦嬤嬤离开后,便去找厨房,她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过东西,有些饿。厨房虽然简陋但好在样样俱全,灶台上有几包菜籽,想来是秦嬤嬤留下的。
伊秋想生火煮粥,却不容易,这古代炉灶不似现代的电炉灶,别说她不会用,连见都没见过。这炉灶分三层,最上面是铁锅,中间那层有烧过的痕迹,下面留着几个洞,估计是为了让烧完的木炭掉到下面。
伊秋在研究炉灶时发现地上放着一块石头和铁片,有些好奇的拿起这它们仔细的瞧了瞧,发觉铁片与石头都有摩擦痕迹,难道古人是拿这个来生火的?伊秋试着用铁片与石相撞,果然冒出了火花,伊秋大喜,见灶炉的角落堆放了些粗糙的纸张,便拿来引火。她在纸张上以石头击打着铁片,当火星落在纸上,很快便燃烧起来。伊秋又在火上加了些细小的柴,待小柴燃烧起来再在上面加大柴,经她几番捣腾,到底是把火生起来了。
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伊秋成功的熬出了一锅粥,这让她特别有成就感。
喝完粥后,拿了锄头找地方去种菜籽,她刚才翻找了一通,确定厨房里无菜无肉,她可不想每天就只吃米饭。
虽然没种过菜,但她以前经常看‘植物世界’节目,对植物生长的基本常识知道一些。在院子里溜了一圈,找了块比较松软的空地开始锄草松土。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姿势,做着同一个动作,伊秋这辈子再也没做过比这更枯燥乏味的事。
机械的挥动着锄头,脑里却幻想着,躺在后花园树荫下的软椅上,听着最爱的旋律,读着小说,喝着芒果榨汁,暖风袭人,鸟语花香……
火辣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才发觉掌心的水泡磨破了,撕了一块布将手胡乱的包扎后继续刨坑。负伤劳作,伊秋着实的被自己的坚强与勇敢感动了一番。
伊秋把所有的菜籽均匀的撒到土坑后,用土覆盖好,然后在厨房门口找了个不怎么干净的木桶,从长满水草的池塘里提了半桶水,给菜地浇了水。弄完这一切她早已是汗流浃背,腰酸涨的直不起来,便坐在地上垂打着酸痛的腰肩腿。
瞧着身上脏得能搓出一层泥浆的裙褂,想到的却是那个让她头疼的炉灶。
好不容易将热水烧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瞧着天边的晚霞,伊秋乐观的想,一天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或许,一个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洗完澡,将白天剩下的白粥喝完也只吃了半饱,早已累得不行的伊秋,头一沾枕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