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她们是父皇指来后院的,你们相交为安便是上下和睦,父皇和母后亦会称赞你。”耶律成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声,似是昭华所作所为全为了承下辽国皇帝与皇后的赞赏。
昭华闻罢唇角浅笑,敛去眉间苦闷,沉声叹道:“昭华向来福薄,能和亲辽国已是天公赐福,怕是再受不起更多的赞赏,只求尽我所能罢了。我所愿甚浅,不过是辽国与圣朝百年长久,还有殿下身子康健。”
于此,耶律成恍惚了心思,昭华所言是真是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中所愿是他能够平安康健。多少年了?他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将他的平安康健挂在唇边,勾心斗角已经见过太多,纵然此刻昭华提及,他亦要有所疑虑。
辽国君主耶律弘已然下了早朝,跟带着大皇子几人一并往朝乾宫来,耶律成和昭华与皇后切问业已良久。耶律成是身子羸弱的皇子,其余的皇子在朝中概有权位,只是他实在不能以孱羸之身胜任权位,因此只担了个不必早朝的礼部闲职。
“成儿今日与昭华一同来了?身子可是好了许多?”太监总管黄秉盛接过耶律弘手中的披肩,耶律弘瞥见终日静养的耶律成亦来朝乾宫问安,不由得开口关问。
语罢,耶律成在安为山的扶持下微微起身,颔首道:“多谢父皇关怀,全劳王妃与小安子照料,儿臣静养这一段日子感觉好多了,今日特与王妃一起来谢拜父皇和母后圣恩。”至此,昭华闻言起身向耶律弘行礼,两人做派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只见皇后萧氏唇角带笑,向皇帝探出双手示意相迎,不断赞叹道:“昭华一来,连你多年的隐疾都有了好转,真可谓是辽国的福音!你与昭华恩爱和睦,又孝顺有加,我与你父皇心中甚是宽慰。才儿和京儿倒不如你有心,都怪你父皇平常让他们劳损太多,只是偶尔能见着复儿,萨沫耳亦没有昭华来得勤,想来是宫中琐事繁多。”
“儿臣惭愧,我与二弟纵然有再多事情也该来向母后问安的,此事确是我们的过错。儿臣回去亦会和萨沫耳讲,要她常来宫中陪伴母后。”身材魁梧的耶律才首先向萧氏请罪,他单臂扶肩,以自己特有的礼仪承认过错。
相比耶律才面容宽和,耶律京眼间略窄,看来颇有心计,只听他附和道:“母后责备,儿臣理应承受,日后定多来向母后请安。昭华公主倒是比我们顾虑周全,不知与三皇弟后院中的几位佳人相处如何?”
霎时间,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昭华,她心知耶律京言带深意,然面上悠然莞尔道:“多谢二皇兄关问,几位妹妹贤淑得很。三殿下身子欠佳,昭华初入宫中,自当是要与她们常有通络的,也好服侍三殿下。”
耶律弘探手与萧氏相持,见着萧氏手中有一枚海棠花样的缨络,因而问道:“你宫中几时有这枚缨络的,从前未见你拿出来过?”
萧氏闻罢笑道:“哪里是我宫中的?这缨络是圣朝的珍品,我宫中怎会有这稀罕物?这是昭华特地为我制的,缨络的手艺自不用多说,这锦缎和花线全是昭华自圣朝带来的上品,上面的海棠花更是看得我爱不释手,要不说还是昭华蕙质兰心!”
“昭华能入辽宫自是我们辽国的福气,成儿得此美眷,更是他的福气!”耶律弘望着萧氏喜不自胜的模样,眉宇间不禁温和许多,心中更是对昭华多了几分赞许。
“父皇好偏心思,三皇兄有了昭华公主这般如仙美眷,何时才能赏二皇兄和儿臣一点子福气?”一旁沉默许久的耶律复终是开口言笑,只是紧锁的眉头倒与唇间浅笑不衬。
耶律成闻言而笑,倏然握住昭华袖下柔荑,浅笑道:“四皇弟莫要心急,父皇向来是公允的,你只见昭华美如天仙,却不见她亦会同我闹性子的。若是她的性子上来我却是分辨不清,只想着你日后娶一位温婉的才好。”
众人听罢哄堂而笑,惹得昭华一片红霞上了脸颊,想要与耶律成分辨却不能忽视他手下的力气,是而不能公然与他反驳。
萧氏凝眉笑道:“皇上你看,成儿这是不知惜福,早知道当时以京儿或复儿求亲,看他此时是怨怼还是羡艳!”
“哈哈哈!皇后听不出这是成儿在夸赞昭华?他心中可是开怀得很,是而夸赞昭华德才兼备!”耶律弘顺势拍了拍萧氏的双手,两人相视而笑,尽显恩爱之情,看在昭华言中甚是羡艳。
“这下好了,成儿身子有了好转,皇上可以把才儿和京儿的事情分摊给成儿,好让我总能有这儿女绕膝的好福气!”萧氏偏首朝耶律弘浅笑,四十有余的年纪却绽放了一个女子一生最美丽的柔情,尽享耶律弘对自己万千于一身的宠爱。
耶律弘默然颔首,心中不知打算着什么,昭华转看耶律才等人,几人颜色各不相同,只见耶律京眸中阴沉,耶律才神情忧虑,然而耶律复却不知为何抿唇寡欢。
耶律成的手不知何时自昭华手上移开,她谨慎抬眸望向耶律成,却见他颜色云淡风轻。这似乎向来是耶律成的行状,喜怒不形于色,面上云淡风轻,但心中早已如风云骤变,只要不惹怒他,便相安无事。
可为何偏偏昭华能将他惹怒?难道仅是因为与他一言不合?见他与几个兄弟的言行似乎总是动心忍性,按理不当如此。昭华心中疑惑,却是错漏了耶律成眸中毅然,从此他不再会是静养深宫的皇子,该是他在朝中为道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