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去,万一徐雅静因为不配合治疗出点什么事情,那我这辈子都会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但我又太过于在乎彤彤,从我们相恋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颗记录着我们相爱的种子,埋在了我的心中。如今这颗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树根深深的扎在我的心脏最敏感的那些神经上。若要把它拔出来,我所承受的痛苦,不亚于粉身碎骨。
在我的心里,彤彤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丝毫不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还用分手来威胁我。等同于把我推入了一个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会跌入万丈深渊的抉择中。
我承认,留下来陪彤彤的念头,远远大于去看徐雅静。可一想到徐雅静那苍白的脸,我便萌生了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去看她的冲动。
挣扎中,我终于作出了一个对不起彤彤的痛苦决定:“对不起,我必须去。”
彤彤没有再阻拦我,甚至没有再说话。她的沉默非但没有让我的心情放松,反令其更加沉重。我感觉自己的精神随时可能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崩溃。
带着这种情绪带来的压抑,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到了里面一片狼藉,许乐轩坐在陪床椅上,满脸为难和不知所措。
徐雅静蜷缩在病房角落啜泣,她的头发散乱不堪,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姑娘的心其实很脆弱,只是她平时伪装的很好,旁人看不出来罢了。这次事情好像无情的撕裂了她用以伪装的能力,才让那份脆弱暴露了出来。现在她抗拒别人的靠近,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护。
我忽然有些心痛。
我杨明不是铁打的,我也有心,我也有肝,我也有感情。回头想想,徐雅静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在不明所以的对我好。她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我,还在危急关头舍命相救。这让我怎能不被触动?即便她是个陷阱,我也甘愿陷入……
轻轻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你还好吗?”
徐雅静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把抱住了我,放声痛哭,好像受了极大委屈后的宣泄。我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哭了好久,好久,才安静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双手依然紧紧的抱着我,好像怕稍微放松一点,我就会走掉一样。
我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我不走,我留下来陪着你。乖乖躺到床上去好不好?”
徐雅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病床上,用商量的口吻问道:“配合医生检查一下,行吗?”
她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使劲儿摇了摇头。
我再次商议道:“你要听话,检查的过程中我也在一旁陪着你。”
徐雅静没给我任何回应,仿佛是在考虑我的商议。终于,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给许乐轩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跑出去把大夫叫了过来。
检查过后大夫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她刚才闹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不过已经处理完毕,别做太大的动作修养几天就可以康复了。
大夫走后,许乐轩把病房收拾了一下。徐雅静则躺在床上,抓着我的胳膊睡着了。
许乐轩对我摆了摆手,示意出去说话。我轻轻的从徐雅静的手中挣脱,然后跟他一起到了走廊里:“啥事儿?说吧。”
许乐轩掏出一支烟,忽然意识到在医院,又把烟收了回去:“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徐雅静之间的关系?”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了,但再次问起的时候,却变了意义。
但我的答案仍然没变:“结婚证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掉,拖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对不起她。”
“那你有头绪了没?说来听听。”
我不答反问:“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应该用到了她的身份证吧?”
许乐轩摇了摇头:“她的身份证没带在身上,当时情况紧急,我就用了我的身份证办理。”
我沉思片刻:“她的身份证还不知道被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寻找起来有些困难,我决定放弃了,她接近我的原因我也不想探索了。我打算直接去申请一份离婚协议,等她康复,我就以庆祝她出院为借口,请她喝顿酒,趁她喝醉让她签字。”
许乐轩提醒道:“你可不要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放心吧,她的酒量我有数了,我会把握好尺度的。”
许乐轩转头朝着病房里看了看,深深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我不明白他叹气的原因,但也没去追究。
当天晚上,许乐轩想替我留下陪床。我怕徐雅静醒了见不到我又会闹,就没让他替我。
夜深了,我仍然躺在陪床椅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要是敢去,我们就分手吧。”
临行前彤彤这句绝情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怎么赶都赶不走。我不禁追问自己:我真的做错了吗?
翌日,徐雅静醒的很早。我坐起身子,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昨天睡的好吗?”
徐雅静微微的点了点头,经过一夜的调养,她的脆弱已经得到了加固:“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我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黑眼圈很重。为什么没睡?有心事?”
被她这么一问,我忽然觉得有点暖心。但我的事情不太方便对她讲,于是敷衍道:“陪床椅不舒服,所以睡不着。”
这时候,许乐轩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早餐:“你们醒的真早。唉?明子,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啊?”
“是啊!”
“要不,你回去睡会儿?我帮你照顾徐雅静。”
许乐轩看了徐雅静一眼,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
徐雅静面无表情的问了我一句:“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我笑了笑:“等我睡醒就来。”拍了拍许乐轩的肩膀:“那就麻烦你了。”
离开医院,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住处。
门没有锁,但当我进门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彤彤身影。而她放在我这里的东西,也都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