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于，我找到了纸上的那个地址，眼前是一座仿欧式的豪宅，占地面积惊人。我心里暗想，家里那位风水大师名声在外，找他看宅地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眼前这户人家，显然是富得流油。大门两侧立着两块巨石，刻着“泰山石敢当”几个大字。
就在我准备上前敲门时，大门忽然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见我站在门口，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你这是干嘛？看不见这是别人家的门吗？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挡道。”
你个土财主，不就是多了几个钱么？可我也不好发作，我说请问这是不是苏正一先生的住宅，是他找我来的。
老头子朝我仔细一瞧，说我可没有听苏先生说过今天会请什么客人来，老实说了，找苏先生的人可是不少，不过见到他本人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一听，就铁定知道我跟这老头子不好沟通，我说你进去跟苏先生说一声，我是从南方过来的，或许他肯见我。我暗暗给自己说了，如果那老头子还刁难我的话，那我就走人，直接上北京找大金牙他们，就算家里的老头说我不尽业也好，反正也是他们事先拒客的。
“什么？你就是从南方过来的赵先生？”老头子仔细一想，觉得不对他的思想，说：“可我听苏先生说过，从南方过来的赵先生年纪没有你这般轻啊！”
我说那是我父亲，我这次是代他出来主事的。老头子恍然明白，说您早说啊！可别让我把你当流氓给赶走了，那苏先生少不了会训我，现在可好，你总算是来了，苏先生这几天可是等的心急呢！”说完就迎我进去，直接就把我带到了一间书房里面，让我先在那呆着，他这就去跟苏先生说。
老头子出去，我便一个人在书房里面左看右看的，这书房比普通人家的正厅还要大，四周的架上都摆饰着一些古董。娘的，这苏姓的人这么有钱，也不捐一点出来帮一下那些贫苦的人，要是在老毛那时候，那还不把他姓苏的五花大绑的杠上街去批判个没完。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精神焕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略显发福，戴着一副眼镜，穿着考究，透出一股绅士风度。他一看到我，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开口道：“赵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我打量着他，心想这位应该就是苏正一了。我回应道：“苏先生，您太客气了。事情总有原因，是我来得稍晚了些。”
苏正一笑容满面，递给我一支美国进口的万宝路香烟。我们点燃了烟，我吸了一口，立刻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滋味。有钱人抽的美国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几口烟雾过后，我直接切入主题：“苏先生，您是不是想要看看风水宅地？”
苏正一微微颔首，肯定地说：“没错，正是如此。”
我追问：“您是想看阴宅还是阳宅呢？”
苏正一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茫，似乎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我耐心地解释道：“所谓阴宅，便是逝者的长眠之所；而阳宅，则是我们这些活人的居所。在我们的行话里，就称作阴宅与阳宅。”
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我请赵先生来，是想看看阳宅的情况。我祖上留下的那栋老屋，近来我心生一念，想要将其拆除重建。一方面，是因为年久失修；另一方面，那里毕竟是我们苏家世代相传的产业，不宜轻易转手，重建它也算是对家族的一种纪念。”
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提出什么超出我能力范围的要求。对于阳宅的勘察，我自信还是颇有心得。便对他说：“堪舆之术，讲究望风定位。烦请苏先生带我前往贵祖屋的所在地，以便我能仔细勘察一番。”
他面露难色，缓缓道：“其实，我家祖籍在北京。自从祖父那辈起，我们苏家便迁至上海经商。因此，祖屋位于北京。”他顿了顿，转而问道：“赵先生，我担心重建祖屋会影响到我现在的事业，这可能吗？”
这个问题确实关键。祖屋的风水格局，若是擅自改动，势必会对后代子孙的运势产生影响。我沉思片刻，方才开口：“风水，是一种无形的能量，它能直接影响到后人的福祸。因此，我不排除你的担忧。”
苏正一急切地问：“那可有解决之道？”我微微一笑，安慰他：“自古以来，有设局自然有改局。只要我们在改建时，巧妙地保持原有的风水布局，或者适当调整，便能化解你所说的问题。”
听到这话，苏正一终于放下了心头重担，面带微笑地说道：“赵先生，我想请你亲自去一趟北京的家族老宅。由于我工作繁忙，无法陪同，我会将地址告知你。至于报酬……”他缓缓伸出两指。我一眼瞥见，不禁脱口而出：“两千？”
他轻轻摇头，语气坚定：“不，是两万元的酬金。但在此之前，你去北京的所有费用需自理。事成之后，我会额外给予一笔，作为你此行的补偿。”
我心中一惊，一次风水勘察的费用竟然如此之高，我无疑开创了行业之先河。暗自庆幸，若非及时找回遗失的背包，这桩美差恐怕就与我无缘了。然而，苏先生的生意手腕果然高明，所有费用由我垫付，工钱事后结算，难怪他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过，正好我也计划前往北京与大金牙他们碰面，如此一来，行程便更加合理。我答应下来，希望我能帮上这个忙。
苏正一露出一丝微笑，对我的能力充满信心：“赵先生，你的父亲曾是国内外知名的风水大师，我相信你继承父业，成就定不会逊色于他。”
他这番话如同给我戴上了一顶荣耀的冠冕，我自信地拍了拍胸膛，郑重承诺：“苏先生，我明天就启程前往北京，定会全力以赴。”
苏正一递给我一支洋品牌的万宝路香烟，随后又寒暄了几句，然后仔细抄写了他在北京的家族老宅地址交给我。交代完毕，他提及自己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不便再做停留。我表示理解，也该回去准备明日的北京之行。话毕，他便叫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送我出门。
当我回到吴凌租住的房屋时，吴凌已经从工地放工回来，此时他正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眼睛一瞥见我回来，人马上从床上腾起，嘴里说这下可给我盼回来了，我这刚从工地回到这，没见你在，倒以为你在上海迷了路，给人拐去骗了，使我担心的老掉汗。
我把身上的包放到床上，走过去摸了一把吴凌的额头，我说可没见你有流多少汗啊！不过，你刚才躺在床上的那模样，倒像是守床待人。
吴凌一听，知道我有意取笑，忙道：“哟！我说赵少，我可是不知道琢磨过多少遍要出去寻你，可你也该知道这上海的地头有多宽，有多广啊！我还总不能一个人把上海整个翻过来吧！不过，依你赵少的本事，我还真是瞎操心了，古有守株待兔的做法，今有我吴凌守床待人，这不，还真的把你待回来了。”
这理都让他一个人说直了，我说你他娘的，这共产党都让你说成国民党了，看你这德性，要在老毛那会儿，肯定有当汉奸的资质。
吴凌嘿嘿一笑，说道：“这汗奸咱还不敢当，那可是天地不容的事情，真要当上了，没准我们吴家的那些列祖列宗还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给我踹上一脚，你说，我能受那罪呒？”
我说：“你这话说的好，往后还别让我知道你跟人家赌，这要是再染上了，可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还非得把你的狗腿给打瘸了，让你跪在吴家的祖坟上看风景。
听到我的话，吴凌连连点头，承诺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好奇地问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于是我把找回背包和去苏家宅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同时也向他说明了接下来的行程。
听完我的叙述，吴凌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大声说：“什么？你只是去了一趟北京就赚了两万块钱，这么多钱，我在工地上干十年都赚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让人气馁。”
确实，对于富有的苏家来说，两万块钱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基层的人来说，这可是能盖房子，能娶媳妇的巨款。原本我以为堪舆只是一种能养家糊口的技能，却没想到它还能让我起家立业。然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家的老头子，如果他对风水一窍不通，我又怎能在外面闯出名声呢？如果没有这个名声，我现在也不可能接到这趟北京就能赚两万块钱的活儿。我对吴凌说：“这有什么好比的，我靠的也不是自己，就我那点小道行，人家大老板还看不上，这都是看在我家那老头的份上，沾了他老人家的光。”
吴凌说：“我也是随口说说，我可比不上你赵少，你有一身好本事。再说了，你也训过我，我听着也有理，还是安分守己点好，挣点人民币，往后也好娶个媳妇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