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纸钱

在我愣神之际，一只冰冷僵硬的手已经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从地面缓缓提起。我四肢乱蹬，试图挣脱，却没想到这恶鬼的力气如此之大，竟然无法摆脱。
“大姐！有话好说…我口袋里有钱，全都…给你！”我的声音微弱至极，窒息之感愈发强烈。
那日，我正欲解囊相助，女子察觉此举，面露异色，手中力道渐松。我心中暗喜，此法历经无数磨难，屡试不爽，料想此次亦能逢凶化吉。
“贤姐，请释我，愿即刻焚纸以赠。”言罢，我身形不稳，跌坐于地。她释然退后，目光茫然投我。
我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纸钱，又从身后摸出火具。然而风势过猛，多次尝试皆未成功，女子面露不耐。
“贤姐，能否为我挡风？”我颤声问道。忽见她身影飘渺，方悟她是阴魂，何能阻风。
终于，火焰点燃纸钱，‘呼啦’声中，我急忙在地面划圈，此举有其深意，以防孤魂野鬼夺财。虽带冥币不多，然面额巨大，每张价值亿贯，纵使幽冥货币贬值，亦应足够。
然而，女鬼伸手入圈，却无所得。我猛然想起祖父所言，厉鬼无法自取金钱，唯有亲族焚烧，方能得之。我不知此为何道理，但事实如此，她未能得钱。
见钱不得，我心知若是我，亦会愤怒。目睹她面色愈发苍白，知大势已去，转身便欲逃离。奈何忘却了女鬼之速，她非步行，而是飘行。未及远遁，尖锐之爪已勾住我衣襟。
我以神棍之名行走江湖，虽非素食之人，却也颇有几分道行。那日，情势危急，我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掐指念出咒语：“甲己功曹，无上玄元，速显神通！”这是我师傅传授给我的两道符咒之一——‘甲己破煞咒’，乃是道家秘法，虽然久未动用，但我记得其威力非凡。
然而，岁月静好，我已忘了符咒使用的艰辛。手指掐得生疼，符咒却毫无反应。我心中焦急，正当那恶鬼逼近之际，我恍然大悟，原来咒语尚未念全，还须加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此言意味着向太上老君求救，望其速速降临。
符咒应声而燃，我迅速将其投向那恶鬼。火光一闪，恶鬼惨叫一声，从我身上弹开。我知道，单凭这符咒难以将其彻底消灭，便抓住机会，飞奔逃离。
我穿梭于林间，如同惊弓之鸟，汗水浸透了衣襟。今日真是倒霉透顶，竟遭遇此等邪灵。不知那位柔弱女子安危如何，她手无寸铁，若遇恶鬼，恐怕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我心如刀绞，脚步愈发匆忙。
不料，前方出现一片低洼之地，月光洒落其中，似乎有人影晃动。我凝神细看，竟是那位女子！她正坐在洼地中，揉着脚踝，面带哀怨地望着我。
我心头一喜，欲要上前，却忽然警觉，这或许是恶鬼的诡计。我立刻转身，欲继续逃跑。身后传来她的哭泣声：“沈冰，你怎可如此无情！你非男子汉大丈夫！呜呜~~~”
哭声凄切，我顿时止步，这声音确是那位女子无疑。我不再犹豫，转身回到洼地，只见她泪眼婆娑，幽怨地看着我。
“你当真是那位女子？”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岂有此理！除了我，还能是谁？难不成是鬼魂不成？速速助我一臂之力！”
呵，这小妮子还挺有魄力的！这般语气求援，真是不知好歹。
通常而言，我对佳人总是宽宏大量，况且她此刻脚步蹒跚，颇觉可怜。于是，我急忙跃下坑洼之地，将她搀扶而上。
“那女鬼能幻化成我们的面貌，方才我几乎被她所迷惑！从此刻起，我们最好结伴而行！若你再次擅自行动，我也无能为力！”我故作严肃地向她提出警告。
“可若是我们不慎走散该如何是好？”她轻吐舌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忽生一计，便道：“不如这样，我们定下一个暗号，相见时先以之交流！”
“何为暗号？”她睁大双眼好奇地望着我。
我摩挲着额头思索片刻，随即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锄禾日当午，你便是锄禾，我则是当午，来，跟我复诵一遍，锄禾日当午…”
“你是锄禾，我是当午！”
“正是！切记，切勿忘记！”
她连连颔首，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已铭记于心，锄禾日当午，你是锄禾我是当午！”
见她如此认真，我心中暗自欣喜，而她未曾察觉我唇角泛起的一抹狡黠笑意。
在月色朦胧的林间，我扶着一位步履蹒跚的佳人匆匆而行。然而，刚行出不远，她便力竭坐倒于地，面露痛苦之色。
“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的脚实在是疼痛难忍。”她眼中含着泪光，哀怨地望着我。
我回头一瞥，心中焦急如焚，不禁催促道：“姑娘，此刻非同小可，纵是步履艰难，也需奋力前行啊！”
就在此时，佳人怀中的衣襟突然散发出一抹幽光，她面色骤变，惊呼道：“她来了！”
“何人将至？”我迷惑不解地追问。
佳人从衣襟中摸出一块奇异的玉佩，那玉佩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辉，在这漆黑一片的林中显得格外耀眼。她紧握着玉佩，颤声道：“每逢那恶鬼接近之际，此玉便会发光警示。若非它的光辉护我，我早已在那庄园中无法挣脱了。”
夜明珠？竟有如此神物，能退邪灵？我目光炽热地盯着那块玉石，佳人却紧紧捂住衣襟，警惕地望着我：“这是我祖传之物，你休想得之！”
我心中轻哼，难道我是那种见宝起意之人吗？若我是歹人，也该是先图美色再谋财宝才是。
忽然，林深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那女鬼果然追至！
佳人露出惊慌失措之色，挣扎着想站起，却又因伤重坐回地上，泪水扑簌簌落下。
“我实在不行了，你自行逃生去吧，莫要顾我！”她紧咬着红唇，声音哽咽。
在那个古老的时代，我这个人最是见不得女子泪流满面。那日，见到一位姑娘梨花带雨，心中不由得一紧，便伸手将她扶起，轻轻地放在我的背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被我的举动惊得花容失色，颤声问道。
“背着你前行。”我言简意赅，不多解释，便迈开步子，匆匆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