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表明,庄添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富远超市的肉类冷冻库。两名警员提着锤头从远处走来,姜芷将身后的通道让了出来。
“把这扇门给我砸开。”
她看了看手腕的上的表,时针指向下午两点半。距离出警已有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庄添才在冷冻库已经呆了至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时间越长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强烈。
几锤下去坚固的电子锁终于缴械投降,一个警员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一股强劲冷风从脚下吹了出来。
庄添才咬舌自尽了。
准确来说,还吊着一口气。
他瘫坐在冰柜旁边,嘴角渗出大片的鲜血早就在零下温度的作用下干涸了,他的脸上接了薄薄一层冰霜,露出来的皮肤冻得发紫,他的右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半截舌头。
很难想象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意志力选择如此疼痛的自杀方式。
舌体是分布了大量感觉神经与动脉血管,咬舌会引起剧烈的疼痛从而造成神经源性休克。
依照与庄添才几次交流的状态来看,他是一个极具两面派高度利己的人物。自杀怎么看都不该是他能够想出来的。
120来得很快,不出一刻钟医护人员便将气息奄奄的庄添才抬上了担架。
姜芷朝着救护车远远望去,热烈的阳光照射在庄添才的身上留下一道深且长的阴影,地上的影子似乎被拉得更长了,黑暗深处有什么正要破茧而出。
是工厂那棵大树上曾看到过的半张人脸。
他原来一直都跟随在庄添才的身上不曾离开。
这一刻,姜芷好像全部都明白了。
七月五号那天,庄添才早早就来到了工厂里等待时机下手抛尸。这座屠宰场是他偷偷建立引人耳目的。他清楚邬扬的父子关系于是利用谣言骗取大学生前来配型。挑选过后再利用工厂来处理尸体。
只是。
她有一点不明白,庄添才不断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影子里的那张鬼脸很明显是一只异类。
难道他在不断供养异类进食?
侦查局,一大队部门
“姜警官,我爸爸的死因调查清楚了吗?”
刚进警局一道靓丽的身影便扑了上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倪萍,她身着一套素雅的淡黄旗袍更显出姣好的姿态,此时正捂着嘴巴声线里带着些许哽咽。
“姜警官,我听说是我哥杀了爸爸对吗?”
她听风声的速度倒是挺快,警方还没来得及发案情通告她立马就跑来询问了。
“倪萍小姐,你父亲确实已经遇害了,具体情况还需等通告出来。”
姜芷接住倪萍摇摇欲坠的身体,带着她走向不远处的会客沙发,倪萍也顺势轻靠在姜芷肩头,眼角沁出一滴泪几乎失神般呢喃着。
“不会的,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前不久我还和爸爸一起下围棋呢。”
她流着泪欲语还休,加上美丽的容貌在场警员无不为之动容。
姜芷替她端了一杯温水放在她跟前,好言安慰着。
“倪萍小姐,还请你节哀。”
此刻的她怎么也听不进去安慰的话语。红着眼眶像个孩子一样捂脸痛哭,整间大厅隐隐回荡着她低声地啜泣。
时间一长毕竟影响不好,姜芷正打算上前宽慰几句。倪萍却突然失声大叫起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倪萍小姐,你怎么了。”
她看着倪萍怪异的姿势感到疑惑。
“别过来!”
倪萍端坐在原地双手捂住脸庞死活不肯撒开。她连忙喝止住姜芷走来的步伐,声音颤抖。
“姜警官,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出门右转就是。”
姜芷快速回答,末了又担心的补上一句。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倪萍捂着脸抓起身后的包包飞也似的冲向洗手间。
只一眼,便令姜芷呆楞在原地,脸色煞白,动也不敢动。
倪萍的脸,融化了!
准确来说,像颜料遇见水一样溃散开来。
她的眼睛,鼻子,甚至是脸上的皮肤都接连瘫软塌陷下来,活像一张蜕化的人皮。
姜芷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跟着倪萍来到洗手间门口躲在死角想要弄清状况。
只见倪萍摇摇晃晃的走进洗手台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包包,乌黑的长卷发如瀑布般倾泻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翻开包中的夹层拿出一盒小巧的粉饼仔细地扑打着脸颊各处。紧接着又依次拿出各类化妆品一一上妆。
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倪萍只是妆容哭花了不想让人看见太狼狈才捂着脸跑开的。
姜芷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正想离开却一脚踢翻了挂在墙上的扫把。她慌张的连忙往里缩了缩。
“谁?”
受到惊吓的倪萍立刻转过了脸朝着门口张望。那张秀色可餐的脸上赫然只剩下一只眼珠在滴溜溜的转悠,而另一只则安然放在她的掌心处。
姜芷死死捂住嘴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她的五官怎么会是假的呢?
就像是聊斋故事中的《画皮》女鬼一样,此时的倪萍是一张全然没有面皮的怪物。她拿着眉笔试图给自己画出一副人的眉毛,她的五官七零八落留下一个个巨大的窟窿。不算服贴的人皮已经有了撕裂的架势。
画面冲击感太强姜芷心脏有些遭不住,她的双腿仿佛被灌上了铅一步也走不开,倪萍快速将另外一只眼珠摁了回去,踏着细长的高跟缓缓朝她的方向而来。
姜芷屏住呼吸尽量缩小存在感,脚步声走到门口时突然销声匿迹了,过了许久都没在响起。她歪过头看向门缝,人竟然不见了?
去了哪里?
姜芷备感疑惑跑出门口仔细探查了一番,一个转身便撞上了那抹淡黄色的身影。
倪萍当场挖掉血淋淋的眼珠递到姜芷跟前,用那张不算人的人皮对她浅笑盈盈。
“你是在找我吗?姜警官。”
啊!
姜芷惊恐万状,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她拔腿便想跑出洗手间头却不受控制诡异的磕到了一旁的台子上,直接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她看到倪萍那双鲜红的高跟鞋正哒哒哒的向自己走来。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