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佝偻身影

晨雾裹着槐树灰烬黏在林深睫毛上，他握着浮现新生辰的银锁半跪在操场。叶小栀蜷缩在双杠旁，锁骨处未褪尽的木质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条盘踞的毒蛇。
"2003年7月15…"姜小满沾血的手指抹过银锁刻痕，"这是你妹妹的生辰？"她突然扯开林深衣领，锁骨下的并蒂莲胎记渗出槐树汁液，“共生咒转到你身上了。”
远处传来砖石塌落的闷响，未倒的礼堂西北角突然亮起盏红灯笼。叶小栀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滚到积水里，映出灯笼表面褪色的"林"字。林深的手电筒光束穿过晨雾，照见灯笼下站着个撑伞的佝偻身影。
"守墓人！"姜小满甩出铜钱打落三片槐叶，"你们宗祠的引魂伞。"伞面突然翻转，露出内侧缝制的三十六张学生证。叶小栀突然抽搐着抓挠锁骨：“祠堂…牌位在动…”
林深摸到银锁背面凸起的纹路，对着路灯辨认出宗祠方位图。姜小满用红绳缠住三人手腕："子午连心锁，跟紧我的罡步。"绳结处的铜铃无风自动，在雾中荡开圈圈血色涟漪。
穿过废墟时，林深踩到半块碎裂的牌位。槐木残片上粘着胶卷残片，显影出父亲抱着婴儿在祠堂焚香的画面。叶小栀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后颈浮现出与牌位相同的编号：甲申七。
"他们用天干地支给实验体编号。"姜小满的铜钱剑挑开拦路树根，"你父亲在宗祠进行过招魂仪式…"话未说完，灯笼下的佝偻身影突然出现在三米外，伞骨间垂落的银锁撞得叮当作响。
守墓人抬起腐烂的半张脸，露出与林深相似的眉眼："少主人…该续香火了…"伞面腾起绿火，映出祠堂飞檐下悬挂的三十六具槐木棺。每具棺椁都钉着枚刻生辰的银锁，锁眼淌出浑浊的树液。
叶小栀突然挣断红绳扑向伞柄，木质纹路顺着伞骨爬上手臂。姜小满掷出桃木钉击穿伞面，裂缝中掉出把青铜钥匙：“是祠堂地宫的…”
守墓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伞骨暴长刺入叶小栀肩胛。林深抱住瘫软的少女，颈后胎记突然灼痛。钥匙自动吸附在银锁上，锁芯射出红光指向祠堂匾额后的暗格。
"抱着她撞门！"姜小满咬破指尖在匾额画符，"用共生咒的气息！"林深肩顶朱漆大门的刹那，三十六具棺椁同时开启，伸出缠满根须的手臂。叶小栀的血滴在门槛凹槽，竟激活了埋在地下的青铜八卦盘。
祠堂内烛火自燃，供桌上的牌位集体转向。林深看清最前方的灵牌时，冷汗浸透后背——那竟是他七岁夭折的妹妹林浅的牌位，生辰与银锁新浮现的完全吻合。
"双生镇魂…"姜小满用铜钱摆出七星阵，"你妹妹才是最初的阵眼！"她突然扯开供桌黄绸，露出下方青铜浇筑的婴儿床。床栏刻满傩戏面具，床板缝隙渗出带槐香的尸油。
叶小栀突然睁眼，瞳孔变成林深胎记的并蒂莲图案："哥哥…替我躺进去…"她指尖生出根须缠向青铜床，被姜小满的符咒烧成灰烬。供桌下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个刻满镇魂符的陶瓮。
林深的手电光束照见瓮口的银锁链，链身缠着缕胎发。姜小满割破他手腕将血滴在陶瓮："开阴契！"血珠渗入符文的刹那，祠堂梁柱垂下无数红绸，每段绸布都写着婚书誓词。
"他们给你妹妹配了阴婚！"姜小满的罗盘在陶瓮上疯狂旋转，"新郎是…"瓮盖突然炸裂，涌出的不是骨灰，而是二十年前式样的校服。叶小栀发出尖叫，校服自动套在她身上，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钉着枚桃木棺钉。
守墓人的伞尖刺穿窗纸，伞骨上挂的银锁链缠住陶瓮。林深抓住链身的瞬间，眼前闪过父亲将婴儿放入青铜床的画面。姜小满的铜钱剑劈断锁链：“看瓮底！”
翻转的陶瓮内壁刻满人像，林深触电般松开手——画中父亲正将两个婴儿的脐带系在槐树枝上，树下跪着三十六名学生。叶小栀突然安静下来，用带血的指尖描摹画像：“这是我们…”
祠堂突然剧烈震颤，供桌上的长明灯爆成鬼火。林浅的牌位渗出鲜血，在空中凝成个穿嫁衣的女童虚影。守墓人从地砖裂缝爬出，腐烂的手掌按向林深后颈：“少主人…结契…”
姜小满甩出红绳缠住房梁："上横梁！"三人攀上房柎的瞬间，地面塌陷成树洞。洞底排列着青铜浇铸的课桌椅，每张课桌都扣着具干尸，尸身心口钉着刻生辰的银锁。
"课桌棺！"姜小满的铜钱在尸群中弹跳，"这是当年失踪学生的…"话未说完，干尸突然集体抬头，黑洞洞的眼窝里钻出槐树枝。叶小栀的嫁衣自动穿戴整齐，裙摆银锁与尸群共鸣震颤。
林深腕间的红绳突然断裂，坠向树洞的刹那被根须托住。洞壁浮现出血色课堂纪律表，第一条赫然写着"禁止窥视林氏秘术"。姜小满拽着绳头嘶喊：“银锁！用你妹妹的银锁！”
林深将银锁按在洞壁，砖石突然变得透明。树根缠绕的密室中，两具水晶棺并排陈列——七岁的林浅穿着染血校服，身旁躺着个戴傩戏面具的男童尸体。叶小栀突然发出男童的笑声：“找到你了…”
姜小满的桃木剑刺穿水晶棺投影："是周正阳的儿子！"剑身燃起的绿火中，男童尸体竟与林浅十指相扣。林深手中的银锁突然融化，铁水在空中凝成把青铜钥匙，直插入祠堂祖先画像的眼窝。
画像剥落的瞬间，暗门后传出锁链拖动声。叶小栀四肢反折着爬向暗门，关节处钻出的槐树枝在门槛刻下血契。姜小满用铜钱封住门缝：“不能开！里面是…”
暗门轰然倒塌，阴风裹着纸钱涌出。林深的手电筒照亮满室悬棺，每具棺材都贴着褪色的"合卺"剪纸。最小的棺材突然开启，掉出个贴着林深照片的纸扎新郎。
"冥婚拜堂…"姜小满扯断脖颈铜钱链，"乾坤倒转！"铜钱落地生根长成桃树，树根缠住悬棺。叶小栀突然将林深推入主棺，腐烂的陪葬嫁衣自动包裹住他：“一拜天地…”
姜小满的铜钱剑劈开棺盖，林深怀中的陶瓮碎片突然割破手掌。血染的主棺突然浮起傩戏面具，面具下传出父亲的声音："深儿…续香火…"悬棺集体开启，三十六具干尸捧着牌位围拢过来。
"砸了主棺照妖镜！"姜小满将桃木钉抛给林深。棺底的铜镜映出妹妹林浅的身影，她手中的红绳正系在周正阳儿子的尸骨上。林深砸碎铜镜的刹那，祠堂地底传来锁链崩断声。
叶小栀突然恢复清明，拽着林深滚出主棺。姜小满点燃道袍扔向悬棺，火焰中浮现出父亲在槐树下埋银锁的残影。守墓人发出最后的哀嚎，化作槐树灰烬消散在晨光中。
三人跌坐在祠堂门槛时，朝阳正刺破雾霭。林深掌心的银锁残片微微发烫，映出个陌生的生辰——2005年9月23日，正是下周的农历七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