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光蚀之城

证物室的紫外线灯在凌晨三点发出嗡鸣，叶梦心踮脚将最后一张光谱分析图贴在白板上。玻璃幕墙倒映出她晃动的马尾，那些血色饕餮纹此刻正以像素点的形式在纸上重组。
"顾队，麻烦把投影仪调成蓝光模式。"她叼着芝士棒含糊不清地说完，解剖刀已经挑开荧光唇膏的镜面夹层，“看这些微型棱镜的排列方式，像不像游乐场摩天轮的钢结构？”
顾明城单手拎着从食堂顺来的保温桶，警用匕首的寒光在按键间跳跃：“你确定这不是某种新型化妆品？”
"确定得就像你战术背心里藏着我的护身符。"叶梦心突然将放大镜怼到他眼前，“摩天轮每个轿厢都装有这种三棱镜，当阳光以42度角入射——”
保温桶里的鸡汤突然泛起涟漪。林晶晶撞开铁门时，发梢还粘着奶茶店的珍珠：“指挥中心刚接到报警，星海大厦玻璃幕墙出现血手印投影！”
应急灯的红色光晕中，叶梦心抓起勘验箱的动作像猎豹扑食。她经过痕检科时顺手抄走两包指纹粉，防弹衣蹭掉了墙上挂着的《法医守则》——第三十七条"禁止携带零食进入解剖室"正巧盖住顾明城昨晚偷偷粘在公告栏的奶茶优惠券。
凌晨四点的星海大厦如同被竖切的蜂巢，三十七层钢化玻璃上，数百个血手印正随着探照灯转动变换角度。叶梦心踩着警戒线钻进工程梯，安全绳在她腰间勒出流畅的弧线。
"这些是偏振光投影。"她将检测仪贴在玻璃上，“凶手用特殊涂料在对面楼绘制图案，再利用幕墙本身的镀膜反射——顾队！九点钟方向那栋烂尾楼！”
顾明城已经拽着速降绳荡向隔壁天台。特警靴底蹭起的碎石砸在防弹玻璃上，与血手印重叠成诡异的图腾。他在对讲机里的喘息带着电流声：“投影设备是改装过的舞台灯，但…”
"但操作者提前十二小时就撤离了。"叶梦心用手套抹了把玻璃上的晨露，“看这些水渍的结晶形态，涂料里掺了遇光分解的显影剂——林晶晶！查查最近哪家化工企业丢过溴化银！”
新人法医正蹲在排水沟旁捞珍珠奶茶，闻言差点把吸管戳进鼻孔：“云上宴上月采购过五十公斤感光材料，说是要给新推出的’夜光奶茶’申请专利！”
晨雾被警笛声撕开裂缝。叶梦心突然用镊子夹起片玻璃碎屑："这不是普通幕墙——看横截面！中间夹着光学纤维，和游乐场旋转木马顶棚的残骸…"她的话被螺旋桨轰鸣打断，头顶掠过印着"星光传媒"的无人机。
顾明城从天台垂降而下，战术手套沾着可疑的玫红色粉末：“烂尾楼里找到个临时暗房，显影液配方和青春素香囊里的致幻剂同源。”
"更精彩的是这个。"叶梦心将碎玻璃放进物证袋，“每片玻璃都内置微型反射器，能根据光源角度改变投影内容——王振业在监狱图书馆借过《城市灯光设计指南》吧？”
早高峰的车流声涌入街道时，他们正站在星光传媒的直播大厅。二十块环形屏播放着不同角度的血手印投影，叶梦心的紫外线灯扫过控制台，突然照出个熟悉的logo。
"饕餮纹章出现在他们上个月直播带货的燕窝包装上。"林晶晶咬着煎饼果子含糊道，“消费者投诉吃了会看到重影…”
控制室的门突然自动落锁。顾明城反手将叶梦心护在身后，警用匕首劈开操作面板时，所有屏幕同时跳转到某段监控录像——三年前缉毒行动现场，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给伤员注射药剂。
"陈明德副主任的成名作。"叶梦心用手术刀撬开主机硬盘，“但他应该不知道，当年那支肾上腺素里混着…”
爆炸声从通风管道传来，粉色烟雾瞬间充斥空间。顾明城扯下窗帘裹住两人滚进消防通道，叶梦心在剧烈咳嗽中还不忘采集空气样本：“辣椒素混合苯甲酸钠——云上宴秘制火锅底料配方！”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滑稽的皮影戏。叶梦心突然用指尖戳顾明城后背：“顾队，你防弹衣第三层夹袋鼓出来的形状，很像我家丢了的陶瓷招财猫。”
"物证科新研发的追踪器。"特警队长面不改色地撒谎，“需要我帮你申请个同款挂坠吗？”
他们顺着电缆井爬到大厦B2层时，冷藏库的寒气正顺着门缝往外溢。叶梦心哈出的白雾在空中画了个笑脸：“猜猜这里冻着什么？总不会是网红们要卖的冷冻人设。”
液压门开启的瞬间，五吨重的魔鬼椒堆成小山。林晶晶的喷嚏震落了货架上的玻璃罐，叶梦心用脚尖接住即将坠地的容器：“慢点，这里面泡着的可是…”
防腐液里浮沉着半片耳朵，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与缉毒档案里某个线人的特征吻合。顾明城划动平板的手指顿了顿：“三年前王振业说过，叛徒的耳朵要泡在辣椒酱里下酒。”
"那他应该很失望。"叶梦心将玻璃罐怼到紫外线灯下，“看耳软骨的切割面，手术刀角度和养老院尸检报告里的…”
她的声音突然被冷链车的轰鸣淹没。周子皓抱着一摞发货单从后门冲进来：“这批货要发往新建的影视基地！就是明天要举办跨年灯光秀的那个！”
正午阳光将柏油路晒出胶质，叶梦心靠在警车引擎盖上啃三明治。她突然用解剖刀挑起顾明城的下巴：“顾队，你猜影视基地的灯光总控室，会不会藏着更大的惊喜？”
影视基地的罗马柱群在夕阳中投下长影，叶梦心踩着脚手架攀上灯光塔。她腰间别着的勘验箱随动作摇晃，像极了哆啦A梦的次元口袋。
"所有聚光灯都改装过偏振滤镜。"她将光谱分析仪怼到探照灯前，“只要在特定时间开启，这些光柱能在三公里外的商业区玻璃幕墙拼出完整图案——比如某个能让股民恐慌的金融符号。”
顾明城正在检查配电箱的手顿了顿：“上个月证券所黑客事件，有人用激光笔在交易所外墙投射过跌停板代码。”
"而明天这里要举办全市跨年庆典。"叶梦心突然用安全绳缠住他手腕，“顾队，想不想客串灯光师？”
当暮色吞没最后一道霞光，二十架无人机悬停在影视基地上空。叶梦心窝在总控室啃芝士玉米片，键盘敲击声混着警用电台的杂音，谱成荒诞的夜曲。
"所有偏振光参数已替换成防诈宣传片。"她灌了口奶茶，“现在只需要等…”
配电箱突然迸出火花，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里，顾明城反手将叶梦心按倒在地。子弹击碎落地窗的巨响中，三十七层楼外的霓虹灯牌逐一点亮，拼出巨大的血色二维码。
"扫扫看？"叶梦心顶着满身玻璃碴子笑出声，“我赌五毛链接的是境外赌博网站。”
特警队的探照灯刺破夜幕时，某个穿连体工装的身影正顺着电缆滑向地下车库。叶梦心甩出伸缩鱼竿勾住对方脚踝的动作，熟练得像在菜市场捞金鱼。
"灯光师先生要不要解释下，"她的手术刀擦过男人耳畔钉入水泥柱，“为什么你工具箱里的光敏剂配方和陈明德实验室的…”
男人突然咬破衣领，顾明城的手刀却比他牙齿更快。叶梦心用止血钳捏出颗假牙：“氰化物胶囊换成维C片——你们组织采购吃回扣了吧？”
跨年钟声响彻城市时，抓捕行动已收网。叶梦心靠在警车边看烟花，指尖转着那枚陶瓷招财猫挂坠：“顾队，物证科新研发的追踪器居然会喵喵叫？”
"试用版都有点小缺陷。"顾明城面不改色地摸出个同款挂坠，“维修手册说需要定期投喂芝士棒。”
晨光熹微中，指挥中心传来最新消息：影视基地灯光秀设备中查出二十公斤感光材料，与七年前博物馆名画盗窃案使用的隐形药水成分一致。
而叶梦心正蹲在证物室，对着那管炸碎的荧光唇膏出神。显微镜下，某种双折射晶体正在残余膏体中闪烁，像极了奶奶旧照片里那枚失踪的警徽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