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蜜糖杀机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灌进港口值班室，叶梦心用镊子夹起八音盒碎片里的银锁挂坠，金属表面"叶氏长房"的篆体刻字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蓝的光。顾明城单手拎着证物袋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把挂坠贴在颈动脉处闭目感受。
"叶法医这是准备跳大神？"他甩过来罐冰镇可乐，罐身上凝结的水珠在桌面拖出蜿蜒水迹。
叶梦心眼皮都没抬，指尖摩挲着挂坠内侧的暗纹："这锁芯里的机关要蘸着蜂蜜才能打开——我五岁那年把爷爷的警用配枪锁进去，结果被奶奶罚吃三个月苦瓜。"她突然将挂坠抛向半空，“顾队要不要赌里面藏着什么？”
金属坠子被顾明城的战术手套稳稳接住，阳光穿透窗户在两人之间划出明暗交界线。他屈指弹了下挂坠：“如果是你五岁时藏的泡泡糖，技术科该集体辞职了。”
值班室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林晶晶抱着平板电脑冲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叶姐！西郊幼儿园三十七个孩子集体中毒！”
消毒水与呕吐物混合的气味在幼儿园走廊里发酵，叶梦心蹲在彩色泡沫地垫上，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掠过卡通水杯边缘："所有患儿都出现了瞳孔放大、四肢抽搐的症状，但血常规显示…"她突然捏住个粉色保温杯，“这杯底的沉淀物闻着像苦杏仁？”
"是氰化物。"顾明城翻着采购清单皱眉，“园方说今天点心是蜂蜜柚子茶配蔓越莓饼干。”
叶梦心突然用棉签蘸取墙角的褐色污渍："不对，孩子们实际吃的是焦糖布丁。"她将棉签伸到顾明城鼻尖下，“闻到了吗？这种焦苦味只有用土法熬制的黑糖才会…”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储藏室传来重物倒地声。两人对视一眼，叶梦心抄起消防斧劈开门锁的动作比防爆组还利落。
成箱的进口蜂蜜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叶梦心撬开密封罐的瞬间瞳孔骤缩："快退！"她拽着顾明城的战术背心撞向走廊窗户，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储藏室传出沉闷爆鸣。
震落的墙皮簌簌落在防弹衣上，顾明城抹了把脸上的灰：“解释？”
"这些蜂蜜添加了过氧化氢酶。"叶梦心从废墟里扒拉出半截包装袋，"当密封罐遇到高温…"她突然用镊子夹起块焦黑物质，“看！自加热包残骸，有人故意制造爆炸销毁证据。”
林晶晶举着检测仪从浓烟里钻出来：“叶姐！蜂蜜里检测出蓖麻毒素！”
"但蓖麻毒素需要静脉注射才…"叶梦心突然抓起个破损的卡通吸管，"原来如此！孩子们用这种带针头的吸管喝蜂蜜水，毒素直接进入血液循环。"她将吸管对准阳光，隐蔽的金属针尖闪着寒光。
顾明城用证物袋封存吸管时，叶梦心已经窜到游乐场攀爬架顶端。她单腿勾住彩虹滑梯栏杆，举起从沙坑挖出的玻璃瓶：“1998年生产的蜂王浆口服液？这玩意比我警龄都大！”
"园长的车后备箱有同样批号的产品。"周子皓气喘吁吁跑来，“采购单显示来自’甜蜜蜜养生坊’。”
解剖室里，叶梦心将蜂王浆倒进培养皿，淡金色液体突然泛起细密泡沫。"双氧水超标三十倍。"她转头对监控镜头比划，“建议经侦科查查这家养生坊的过氧化氢进货量，够开十个造纸厂了。”
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叶梦心抄起解剖刀抵住柜门：“出来！”
柜门缓缓推开，举着档案袋的顾明城满脸无奈：“新线索。甜蜜蜜养生坊的法人代表，是交通局副局长夫人的表弟。”
"贵圈真乱。"叶梦心用刀尖挑开档案袋，"这位表弟上个月刚给某直播公司注资两千万，巧的是…"她突然将文件拍在解剖台上，“苏小小的经纪公司就在其投资名单里！”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叶梦心突然扯掉解剖服冲向证物室，马尾辫扫过顾明城手里的咖啡杯。"1998年蜂王浆的防伪标签！"她将标签碎片拼在灯箱上，“看这个锯齿状撕痕，和碎钻地图边缘完全吻合！”
顾明城用磁吸贴将地图碎片固定在白板上："如果每个碎片对应一个案发地点…"红色记号笔圈出幼儿园坐标，“这里就是十字星纹身集团的药品试验场。”
暴雨中的城中村像被泼了墨的迷宫，叶梦心踩着及膝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踹开某间地下室铁门。腐臭扑面而来的瞬间，她用手电筒光束割开黑暗：“全自动灌装设备？这够判十个无期徒刑了！”
"不止。"顾明城用军靴碾碎地上的玻璃安瓿，“他们在用工业双氧水勾兑保健口服液。”
叶梦心突然蹲在墙角，指尖抹过砖缝里的褐色结晶："三氧化二砷？这哪是养生坊，根本是毒药加工厂！"她掏出手机拍照时，闪光灯照亮墙上的涂鸦——带血指印的十字星标志。
警笛声响彻雨夜，叶梦心却盯着排水沟里的包装纸发呆。顾明城举着防弹盾牌靠近：“发现什么？”
"这种锡纸折叠方式…"她将湿透的包装纸展平，"和我五岁中毒时吃的糖果纸一模一样。“手机突然震动，林晶晶发来的监控截图里，某个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在幼儿园后门派发"免费试吃装”。
叶梦心猛地拽住顾明城的武装带：“去幸福里小区！”
老式筒子楼的声控灯年久失修，叶梦心摸黑爬上六楼时，402室门缝里飘出焦糖香气。她抬脚踹门的动作被顾明城拦住：“有摄像头。”
"早坏了。"她摸出根发卡插进锁眼，"这型号的锁芯，我闭着眼都能…"门锁弹开的瞬间，滚烫的糖浆泼向两人面门。
顾明城扯着叶梦心后仰躲过袭击，黏稠的糖浆在墙面烫出焦痕。手电筒光束里，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将文件投入熊熊燃烧的壁炉。
"留活口！"叶梦心甩出解剖刀钉住男人裤脚，自己却被糖浆滑倒。顾明城拦腰抱住她旋身撞向沙发，两人跌进蓬松的羽绒被堆里。
"叶法医最近体重见涨啊。"顾明城的声音闷在羽绒里，警用对讲机硌得叶梦心肋骨生疼。
"建议顾队少用古龙水。"她翻身压住企图爬走的嫌疑人，“你身上这味道，熏得证物都要诈尸了。”
壁炉前，林晶晶用火钳夹出半焦的账本：“叶姐！这上面有幼儿园所有孩子的体检数据！”
叶梦心夺过账本，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血型与过敏史："他们在筛选合适的药品试验体…"突然用美工刀划开封面夹层，“果然！跨境药品走私的接头暗号！”
黎明撕开雨幕时，叶梦心趴在痕检科操作台上拼凑锡纸碎片。顾明城拎着生煎包进来，看见她将拼好的图案投影到白墙——由十字星与注射器组成的LOGO。
"和二十年前叶叔卧底报告里的标记一致。"他将豆浆插好吸管推过去，“技术科恢复了养生坊电脑里的加密文件，是改良版蓖麻毒素的人体实验数据。”
叶梦心突然咬住吸管不动了："那个中毒最深的叫朵朵的孩子，床头放着带十字星挂坠的八音盒…"她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去医院！”
儿科病房飘着消毒水与米粥的混合气味，叶梦心扮成营养师凑到朵朵床前："姐姐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她掌心变出颗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十字星光斑。
朵朵突然抓住她的白大褂："爸爸说不能吃陌生人的糖，但是…"她从枕头下摸出个残缺的拼图，“戴这个徽章的叔叔给的可以吃。”
拼图碎片上的警徽让叶梦心呼吸停滞——正是爷爷退休时上交的那枚编号警徽。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叶梦心站在老宅阁楼里，望着满墙泛黄的案件剪报。爷爷的旧警服静静躺在玻璃柜中，领口别着那枚编号警徽的复制品。
"当年卧底行动失败，是因为有人泄露了警徽编号。"顾明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指尖夹着泛黄的档案袋，“你父亲追查的十字星集团，二十年前就开始在警队内部培养保护伞。”
叶梦心将朵朵给的拼图按在剪报缺失处，严丝合缝的图案拼出惊悚真相——所有受害儿童的家长，都曾在警徽编号对应的辖区派出所办理过户籍。
窗外闪电照亮她含泪的眼眸：“这个童话该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