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紫藤深处

特警队的探照灯将设备间照得亮如白昼，叶梦心的解剖刀在赵振南喉结处压出一道血线。顾明城的手枪保险栓发出清脆声响，禁毒队长陈锋带人冲进来时，正看见三十年前的拆迁合同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别动。"叶梦心用镊子夹起泛黄的纸张，"这上面的指纹可比你腕子上的齿痕更会说话。"赵振南抽搐着被按倒在地，他腕表里藏着的微型刀片割破掌心，却在即将触及合同前被顾明城的警靴碾住。
陈锋蹲下身查看毒品包装："CX990417…这不是二十年前那批…"他突然噤声，目光扫过叶梦心胸前的怀表。月光穿过破碎的玻璃窗，在证物箱投下蛛网状的阴影。
"叶老师！"周子皓抱着证物箱冲进来，防毒面具歪在头顶，"设备间夹层发现三十七公斤冰毒，还有…"他举起密封袋里锈迹斑斑的钥匙串，紫藤花形状的吊坠突然"咔嗒"裂开，露出微型胶卷。
顾明城接过紫外线灯的手顿了顿：“当年连环纵火案…”
"是同一批暗码。"叶梦心将胶卷举过头顶，紫藤花廊的霓虹灯穿过那些细密的数字，"看来赵局长不仅擅长拆迁，还兼职当密码本。"她转身时马尾扫过顾明城的手背，后者正盯着她防弹衣领口露出的怀表链。
禁毒队收队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叶梦心靠着警车啃三明治，奶油蹭在法医袍袖口：“顾队再看下去，鲁米诺反应要烧穿你的视网膜了。”
"你父亲当年负责的就是CX专案组。"顾明城递来湿巾，警徽在晨光中泛着冷色，“这串数字出现在他殉职前最后一份报告里。”
解剖刀在指尖转出银花，叶梦心突然用刀尖挑起他领口的紫藤花瓣："所以顾队长凌晨三点出现在我家楼下，真的是为了送案卷？"她瞥见对方喉结微动，远处突然传来林晶晶的尖叫。
众人冲进证物车时，实习生的丸子头炸成蒲公英。冷藏箱里的紫藤花标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黄绿色液体渗入赵振南的西装口袋，腐蚀出"西郊"两个繁体字。
"植物碱遇到皮脂加速分解。"叶梦心戴上护目镜，“劳驾哪位去我家取趟《本草毒物考》？就书架上贴着柯南贴纸那本。”
顾明城抓起车钥匙：“地址。”
"顾队不先问密码？"叶梦心将解剖刀插回大腿绑带，"我家指纹锁只认三种人：警徽、美甲和…"她突然把沾着奶油的拇指按在他掌心，“现在录入成功。”
技术科的小王憋笑憋出猪叫，被林晶晶一脚踹去化验腐殖液。晨光穿过梧桐树梢时，顾明城站在叶梦心堆满手办的客厅里，与书架上穿着白大褂的初音未来手办大眼瞪小眼。
《本草毒物考》第317页夹着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顾明城的手指在"叶振南"的名字上停留片刻，窗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拔枪冲到阳台时，楼下的拾荒老人正扒拉着摔碎的花盆。七楼住户的紫藤花架在晨风中摇曳，深紫色花瓣雨般落在警戒线上——那是昨天结案的王家灭门案现场。
技术科很快传来消息，腐蚀形成的"西郊"指向植物园废弃暖房。当众人赶到时，却见十年前失踪的缉毒警徽章整整齐齐码在育苗架上，每枚都刻着CX开头的编号。
"地下有东西！"警犬对着水泥地狂吠。叶梦心蹲下身抹开浮土，荧光试剂显现出人体轮廓线，"至少三具，腐败程度…"她突然转头，“周子皓！把我后备箱那个贴着’尸体你好’贴纸的箱子拿来！”
顾明城在指挥挖机的间隙转头，看见叶梦心正用棉签采集泥土样本。她侧脸被防毒面具勒出红痕，发梢沾着紫藤花粉，在阳光下像撒了金粉的蝴蝶。
"这里交给我。"他递过矿泉水，“禁毒队那边需要你解释怀表…”
"顾队。"叶梦心突然举起紫外线灯，"看过《白夜行》吗？"光柱扫过水泥裂缝，暗红色的"振南"二字如血管般浮现，“有些秘密就像尸斑，时间越久越清晰。”
勘验持续到日暮西山。当第三具骸骨被抬出时，叶梦心在盆骨处发现紫藤花形状的弹孔。随葬的警用皮带扣上，CX990417的钢印清晰可见。
"二十年前配发给卧底的特别编号。"陈锋的声音发涩，“老叶当年申请的…”
解剖室的日光灯第N次亮起时，叶梦心正对着骸骨齿模发愣。顾明城带着宵夜推门进来，看见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链里混着《名侦探柯南》贴纸。
"紫藤花弹孔匹配赵振南私藏的手枪，DNA确认其中一具是张大勇儿子。"叶梦心咬着奶茶吸管，“但我想不通，为什么…”
警报声突然炸响。监控屏幕闪过红光，停尸房画面剧烈晃动。众人冲过去时，正看见本该被关押的赵振南出现在冷藏柜前！他腐烂的右手握着注射器，针头扎进自己脖颈的瞬间，紫藤花纹身从锁骨处蔓延开来。
"是植物碱！"叶梦心抓起防毒面具，“他在自体注射致幻剂！”
当他们撞开停尸房大门，赵振南已经变成一具人形紫藤花架。藤蔓穿透血管在皮肤表面虬结，口腔里开出深紫色的花苞，法医棉签轻轻一碰就簌簌掉落。
"死亡时间…"叶梦心摘下手套，“在他走进停尸房的五分钟前。”
顾明城翻看监控记录的手突然顿住。画面显示赵振南始终在囚室，闯进停尸房的是个戴紫藤花耳钉的女人。法医棉签蘸取耳钉残留物时，检测仪显示出的DNA让所有人倒吸冷气——与叶梦心档案袋里的亲子鉴定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