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错刃旧账

雨水顺着那人的黑色风衣滴落，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周临。
“好久不见，商商。”周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淦商商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眼神冰冷：“你果然来了。”
周临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老陈和程琳，轻笑一声：“带着两个累赘，你觉得能跑多远？”
程琳的枪口微微抬起，声音冷硬：“试试？”
周临没动，只是微微偏头，巷子两侧的阴影里，缓缓走出数道人影，将他们团团围住。
淦商商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硬盘给我，我可以放你们走。”周临淡淡道。
“放我们走？”淦商商冷笑，“然后呢？像处理其他人一样，让我们‘意外’消失？”
周临的眼神微微一沉。
老陈突然开口：“三年前的案子，是你栽赃的，对吧？”
周临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淦商商盯着他，一字一顿：“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害死了多少人？”
周临终于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商商，你还是这么天真。在这个世界上，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掌控它。”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巷子两侧的人影同时逼近！
程琳的枪声骤然响起，最前方的一人应声倒地。老陈拽住阿南，迅速后退。淦商商趁机冲向周临，两人在雨幕中狠狠撞在一起！
周临的反应极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淦商商咬牙，膝盖猛地顶向他的腹部，周临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你以为你能赢？”周临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冰冷的嘲讽。
淦商商冷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猛地低头，狠狠撞向他的鼻梁！周临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淦商商趁机挣脱，反手一拳砸向他的下颌！
周临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神阴鸷：“你找死。”
巷子另一头，程琳的子弹已经打空，老陈和阿南被逼到墙角，情况危急。淦商商知道，再拖下去，他们谁都走不了。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硬盘，高高举起：“周临！你要的是这个，对吧？”
周临的动作一顿，眼神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硬盘。
“放他们走。”淦商商冷声道，“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它。”
周临眯起眼：“你以为我会信？”
淦商商冷笑，作势要将硬盘砸向地面！
“等等！”周临终于开口，抬手示意手下停下。
淦商商的手稳稳停在半空，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让他们走。”周临冷冷道。
程琳皱眉：“商商！”
淦商商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周临：“走！”
老陈咬牙，拽住程琳和阿南，迅速消失在巷子尽头。
周临的目光重新落在淦商商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硬盘给我。”
淦商商缓缓放下手，却没有交出硬盘的意思。
“周临，你错了。”她轻声道，“真相很重要，尤其是对你这种人来说。”
周临的眼神骤然一冷：“你——”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周临猛地回头，脸色骤变。
淦商商笑了：“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周临的手下开始骚动。他狠狠瞪了淦商商一眼，咬牙道：“撤！”
人影迅速散开，消失在雨夜中。
淦商商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她缓缓摊开手掌，硬盘安然无恙。
远处，警车的灯光刺破雨幕，老陈的声音远远传来：“商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光亮。
雨，终于小了。
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幕中闪烁，刺破了老城区的黑暗。淦商商站在巷口，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手中的硬盘仍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老陈和程琳从警车旁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名身着制服的刑警。
“商商！”老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他几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她全身，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淦商商摇了摇头，雨水从她的睫毛上滴落，视线有些模糊。她抬手抹了把脸，嗓音微哑：“没事。”
程琳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巷子深处，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周临和他的手下已经撤离，只留下几道凌乱的脚印，很快被雨水冲刷殆尽。
“硬盘还在？”程琳低声问。
淦商商摊开手掌，黑色的硬盘表面沾着雨水，但完好无损。
老陈皱眉，压低声音道：“先上车，这里不安全。”
淦商商点头，三人迅速上了警车。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声，车内一时安静下来。淦商商靠在座椅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隐隐疼痛。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袖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迹已经干涸，混着雨水黏在皮肤上。
“受伤了？”程琳注意到她的动作，从随身的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淦商商接过，随意擦了擦：“小伤，不碍事。”
老陈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锁：“周临这次亲自出面，说明硬盘里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重要。”
淦商商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结案报告里说凶手是赵明，但真正的凶手……是周临。”
车内一时寂静。
程琳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冷了下来：“赵明是被栽赃的？”
“对。”淦商商点头，“赵明是周临的替罪羊。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是周临的舅舅，案子草草结案，证据链看似完整，但关键证物被人动了手脚。”
老陈的脸色沉了下来：“所以硬盘里是……”
“当年的原始证据。”淦商商深吸一口气，“包括现场照片、法医报告，还有周临和赵明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
程琳冷笑一声：“难怪周临这么着急。”
警车缓缓驶离老城区，雨势渐小，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淦商商望着窗外，思绪却飘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她刚调进刑侦队不久，负责协助调查那起连环杀人案。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死因相同——颈部被利器割开，失血过多而亡。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DNA，凶手极其谨慎，反侦察能力极强。
案子拖了三个月，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直到某天，警方突然宣布破案，凶手是赵明，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证据确凿，赵明很快被判死刑，案子就此了结。
但淦商商一直觉得不对劲。
赵明的作案动机模糊，证词前后矛盾，甚至有几处关键时间点对不上。她曾向上级反映，却被驳回，理由是“证据链完整，无需再查”。
后来，她私下继续调查，却意外发现赵明和周临之间存在联系。周临，海天集团的少东家，表面上是个成功的商人，背地里却涉足灰色产业。她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原始证据，可还没等她上报，就被人盯上了。
硬盘里的内容，足以颠覆整个案子。
“我们现在去哪？”程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陈看了一眼后视镜：“先回局里，把硬盘交给技术科恢复数据。”
淦商商摇头：“不行。”
老陈和程琳同时看向她。
“局里有周临的人。”淦商商低声道，“硬盘一旦交上去，很可能会再次被动手脚。”
程琳皱眉：“那怎么办？”
淦商商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老陈：“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在省厅技术科？”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绕过市局，直接找省厅？”
“对。”淦商商点头，“省厅的人周临插不了手，硬盘交到他们手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老陈思索片刻，点头：“行，我联系他。”
警车驶入市区，雨已经停了，街道上的积水映着霓虹灯光，显得格外安静。淦商商望着窗外，突然开口：“在前面路口停一下。”
司机依言靠边停车。
“怎么了？”程琳问。
淦商商推开车门：“我得去个地方。”
老陈皱眉：“现在外面不安全，周临的人可能还在找你。”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淦商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硬盘你们先带走，我去找最后一块拼图。”
程琳还想说什么，老陈却抬手拦住了她。他盯着淦商商的眼睛，沉声道：“小心。”
淦商商点头，转身融入夜色中。
老城区的巷子错综复杂，淦商商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路，最终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楼道的灯坏了，黑暗中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她上了三楼，停在最里侧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寂静。
她又敲了敲，这次加重了力道。
终于，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是沙哑的男声：“谁？”
“是我。”淦商商低声道。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开锁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的脸探了出来。
“商商？”老人的声音带着惊讶，“你怎么来了？”
淦商商看着他，轻声道：“赵叔，我需要您的帮助。”
老人——赵明的父亲，赵建国——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侧身让开：“进来吧。”
屋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赵明的遗照，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容腼腆，和淦商商记忆中的样子重叠。
赵建国给她倒了杯水，声音低沉：“三年了，你还是没放弃。”
淦商商接过水杯，握在手里：“赵叔，我找到证据了。”
赵建国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什么证据？”
“证明赵明清白的证据。”淦商商直视着他的眼睛，“真正的凶手是周临。”
赵建国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颤抖着坐下，双手紧握成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明不会做那种事……”
淦商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当年案发现场的原始照片，法医后来修改了报告，但最初的记录还在。”
照片上是第三名受害者的尸体，颈部伤口特写。赵建国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声音哽咽：“这能证明什么？”
“伤口的角度。”淦商商指着照片，“赵明是左撇子，但伤口是从右向左倾斜的，说明凶手是右撇子。而周临，恰好是右撇子。”
赵建国猛地抬头：“当年没人提过这个！”
“因为有人把证据改了。”淦商商冷笑，“周临的舅舅是当时的刑警队长，他压下了这条线索。”
赵建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淦商商深吸一口气：“赵叔，当年您儿子和周临有过接触，您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任何细节都可以。”
赵建国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小明出事前一周，曾经提过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去了郊区的一个仓库。他说那人神神秘秘的，下车时还给了他一大笔小费。”
淦商商眼神一凝：“仓库？在哪儿？”
“好像是……东郊的旧工业区。”赵建国皱眉，“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小明提过，那附近有个废弃的化肥厂。”
淦商商迅速记下这条信息，又问了几个细节，最终起身：“赵叔，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