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商商攥紧了拳头:“所以他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苏俊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淦商商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队里的技术员小林,神色匆匆地朝他们走来。
淦姐,苏队,小林压低声音,“刚刚接到消息,陈国伟名下的一个仓库今晚有异常活动,我们怀疑和最近的走私案有关。”
苏俊立刻站起身:“地址。”
小林递过一张纸条:“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但对方人手不少,我们得尽快过去。”
淦商商抓起外套,眼神冷冽:“走。”
三人迅速离开咖啡馆,夜色中,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淦商商望着窗外,父亲的笔记本和视频里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回荡。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真相再次被掩埋。
夜色如墨,冷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淦商商坐在副驾驶,车窗微开,任由凉风灌入,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父亲的笔记本和那段视频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扎得她胸口发闷。
驾驶座上,苏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小林,仓库那边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小林压低的声音:“苏队,目标地点在城东废弃工业区,C3仓库,目前观察到至少六个人进出,其中两人携带疑似武器。”
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我们十分钟后到。苏俊挂断电话,踩下油门,车速再次提升。
淦商商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陈国伟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废弃仓库?”
要么是交易,要么是销毁证据。苏俊的声音冷静,“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是机会。”
淦商商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配枪。枪身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车子驶入工业区,四周的建筑逐渐变得破败,路灯稀疏,有些甚至已经损坏,只剩下黑暗中的轮廓。苏俊关掉车灯,借着月光缓缓靠近目标地点。
小林从阴影中快步走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低矮建筑:“就是那个仓库,后门也有人守着,我们的人已经分散包围了。”
淦商商点点头,目光扫过仓库周围的环境。仓库外墙斑驳,铁门半掩,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行动。苏俊低声下令。
淦商商和小林迅速分散,从不同方向靠近仓库。她贴着墙根移动,每一步都放得极轻,耳朵捕捉着里面的动静。
这批货今晚必须运走,老板说了,不能再拖。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急什么?条子那边不是已经打点好了吗?另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
“打点个屁!最近风声紧,听说专案组已经盯上我们了。”
淦商商眼神一冷,握紧了枪。看来,他们今晚撞上的,远比想象中更重要。
她朝苏俊打了个手势,后者点头,示意行动继续。
小林带着两名警员从侧门突入,淦商商和苏俊则直接冲向正门。门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物品碰撞声。
警察!不许动!小林的声音在仓库内炸开。
淦商商冲进门内,昏暗的灯光下,几个黑影正四散奔逃。她一眼锁定其中一名壮汉,对方正试图从后门溜走。
站住!她厉声喝道,同时追了上去。
壮汉回头瞥了一眼,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冲向门外。淦商商毫不犹豫地追出,冷风迎面扑来,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但脚步丝毫未停。
对方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栋废弃厂房,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淦商商咬牙,猛地提速,在对方即将拐入一条小巷时,一个飞扑将他按倒在地。
跑什么?她喘着气,膝盖压住对方的后背,枪口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壮汉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法挣脱,终于放弃抵抗:“警官,我就是个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淦商商冷笑:“打工的需要带枪?”她从他腰间摸出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看来你老板给的待遇不错。”
壮汉脸色一变,不再吭声。
苏俊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商商,抓到人了?”
一个,带回去审。她简短回应,同时给壮汉铐上手铐。
回到仓库时,小林和其他警员已经控制了现场。地上散落着几个黑色行李箱,其中一个已经被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成捆的现金和几包白色粉末。
果然不止走私。苏俊蹲下身,戴上手套检查那些粉末,“纯度很高,看来是准备分销的货。”
淦商商扫视了一圈仓库,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台电脑上。屏幕还亮着,似乎有人匆忙中没来得及关闭。她走过去,发现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文件,但文件名却清晰地标注着“货运清单-最终版”。
苏俊,过来看这个。她招手。
苏俊快步走来,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能破解吗?”
试试。淦商商坐下,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几分钟后,加密文件被强行打开,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货物运输记录,时间、地点、接收人一应俱全。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文件末尾的签名——陈国伟。
证据确凿。苏俊的声音低沉,“这次,他跑不掉了。”
淦商商盯着那个签名,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父亲的案子,今晚或许能有一个突破口。
先把人带回去,连夜审讯。她站起身,声音坚定,“我要知道,陈国伟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夜色更深了,警车的红蓝灯光在废弃工业区格外刺眼。淦商商站在仓库门口,望着被押上车的嫌疑人,握紧了手中的证据。
真相,终于近在咫尺。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市公安局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淦商商将证物袋放在不锈钢桌面上,发出“咔嗒”轻响。袋子里那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键盘上的油渍和磨损痕迹清晰可见。
这是从仓库搜出来的?苏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他身上的警服外套沾着仓库的灰尘,右袖口还蹭到了一块暗红色的污渍。
淦商商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在配电箱后面发现的,藏得很隐蔽。”她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技术科刚恢复了一部分通讯记录,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陈国伟的。”
审讯室隔壁的观察间里,被抓获的壮汉正歪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铐子随着他不安分的动作发出金属碰撞声。单向玻璃映出淦商商疲惫却锐利的眼神,她注意到嫌疑人左手中指有一道陈年疤痕,像是被利器划伤后留下的。
先晾他二十分钟。苏俊看了眼手表,“等物证报告出来再进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技术科的小张抱着一摞文件快步走来:“苏队,货运清单上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他喘着气,鼻尖上还挂着汗珠,“除了被抓的这个马仔,还有三个人的指纹,其中一组匹配上了去年那起码头枪击案的嫌疑人。”
淦商商立即接过文件,指尖在纸页上快速滑动。当看到某个名字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王德海?他不是已经…”
假释期刚过三个月。苏俊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又重操旧业了。”
审讯室里的壮汉突然开始用头撞击桌面,发出“咚咚”闷响。淦商商放下文件,将咖啡一饮而尽:“该进去了。”
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草和汗臭混合的气味。壮汉抬起头,左额角已经撞出一块淤青,眼睛里布满血丝。
姓名。淦商商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警官,我都说了我就是个看仓库的…壮汉的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苏俊将物证照片一张张铺开:“看仓库的需要随身携带这个?”他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清晰地拍到了那把上膛的手枪。
壮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开始游移。淦商商注意到他的右脚在桌下不自觉地抖动,皮鞋尖在地板上敲出细微的节奏。
张建军,1987年生,本省临江县人。她翻开另一份档案,“2012年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三年,2015年出狱后一直在海天集团下属的物流公司工作。”
被叫出全名的壮汉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淦商商乘胜追击:“上个月15号,你在哪里?”
我、我在公司值班啊!张建军的声调突然提高,“有打卡记录的!”
淦商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这是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当晚11点23分。”画面中,张建军正将一个黑色手提箱交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需要我告诉你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张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审讯室的空调发出“嗡嗡”运转声,却驱散不了骤然升高的紧张气氛。
我劝你考虑清楚。苏俊的声音突然放轻,“现在交代算你自首,等我们查出来…”他故意没说完后半句。
墙上的时钟指针走向四点十五分,张建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淦商商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中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啊?张建军下意识摸了摸那道疤,“小时候…切水果不小心…”
法医刚给了伤情鉴定。淦商商翻开另一页报告,“创面平整,是专业刀具造成的。而且根据疤痕愈合程度,应该是在监狱里受的伤吧?”
张建军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们想知道,苏俊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陈国伟和王德海是什么关系?”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张建军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审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发出微弱的气流声。
我…我要见律师。张建军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却虚得几乎听不见。
淦商商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可以。不过在你律师来之前…”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张烧焦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侧脸,背景隐约可见海天集团的logo。张建军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李雯,22岁,临江大学大三学生。淦商商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切入,“去年十月失踪,最后出现地点是海天集团举办的校园招聘会。”
苏俊适时补充:“我们在你宿舍的床垫下找到了这张照片的另一半。”
张建军突然崩溃般抱住头,手铐链条哗啦作响:“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只是按照吩咐把她带到了指定地点…”
淦商商和苏俊交换了一个眼神。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三十八分,审讯进入了最关键阶段。
从头说起。淦商商按下录音笔,“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张建军的供述断断续续,却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犯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