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他指着其中一行，“海天集团在1998年12月进行过一次股权重组，郑东海当时以个人名义收购了15%的股份，资金来源不明。”
淦商商拿起文件，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SY项目…”
对。陈明远点头，“SY是’生养计划’的代号，名义上是儿童健康研究，实际上…”他顿了顿，“他们在测试某种药物。”
苏俊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深沉，远处的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闪烁。他忽然开口：“林小雨说的’被选中’，可能不是偶然。”
淦商商抬头：“什么意思？”
福利院、孤儿、无亲无故的孩子…苏俊转过身，“谁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淦商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突然停下：“我们需要找到当年的实验记录。”
已经派人去查了。陈明远揉了揉太阳穴，“但二十年过去，很多证据可能已经被销毁。”
不一定。淦商商拿起录音带，“父亲提到过’原始股’，海天集团的股权结构是关键。”
苏俊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我在仓库的保险柜里找到的，被压在最低下。”
那是一份1998年的实验日志，扉页上盖着“绝密”的红章。淦商商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
“12月7日，实验组3号出现剧烈排斥反应，郑要求继续给药。”
签名处是父亲的笔迹——淦明德。
淦商商的指尖微微发抖。她继续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孩子们的编号、用药剂量和身体反应。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中滑落。
苏俊捡起来展开，上面是一串手写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X-7-1998SY”
像是某种编号…他皱眉。
淦商商盯着那串字符，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医院的档案室！”
————
医院的档案室位于地下二层，厚重的金属门需要门禁卡才能打开。陈明远用警徽让值班的管理员放行，昏暗的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
1998年的儿科记录…管理员翻找着索引，“这边。”
他推开一排移动档案架，灰尘在空气中飞舞。淦商商戴上手套，开始翻阅那些泛黄的病历本。
找到了。苏俊突然抽出一本，指着上面的入院记录，“12月7日，七名儿童因’食物中毒’入院，症状描述和实验日志里的排斥反应完全吻合。”
淦商商接过病历，快速浏览：“主治医师…周永年？”
她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苏俊和陈明远同时看向她。
周永年二十年前是这家医院的儿科主任。陈明远低声道，“后来调任卫生局，现在是郑东海的左膀右臂。”
淦商商合上病历，眼神锐利：“所以整个链条都连上了——实验、股权、掩盖…”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陈明远接起电话，脸色骤变：“什么？…什么时候？…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声音紧绷：“林小雨的病房着火了。”
————
当他们冲回七楼时，走廊里已经弥漫着浓烟。医护人员和病人被紧急疏散，消防喷淋系统启动，水珠从天花板洒落，在地面上汇成细流。
人呢？淦商商抓住一名护士。
转移了…护士咳嗽着，“但那个小女孩…她不见了！”
淦商商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转头看向苏俊，他的眼神同样冰冷。
调监控。她咬牙道，“现在！”
————
监控室里，保安调出了火灾前的画面。
画面中，一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推着轮椅进入707病房。几分钟后，轮椅被推出来，上面坐着的人被毯子完全盖住，只露出一缕长发。
停。淦商商指着屏幕，“放大他的左手。”
画面放大，医生的左手腕上露出一块表——银色表带，表盘边缘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周永年的表。苏俊冷声道，“去年表彰大会上戴的就是这块。”
淦商商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决：“找到他。”
————
夜色更深了。
城市的某个角落，一辆无牌救护车悄然驶入废弃的制药厂。铁门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丝月光隔绝在外。
车内，林小雨被绑在轮椅上，嘴被胶带封住。她的眼神惊恐，但深处却藏着一丝决绝。
穿白大褂的男人摘下口罩，露出周永年那张儒雅的脸。他俯身，轻轻抚过女孩的头发：
“别怕，小雨…我们继续当年的实验。”
女孩的眼泪无声滑落。
而在远处的黑暗中，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下。车门打开，淦商商踏出车外，手中的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次，你跑不掉了。她低声道。
夜风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从走廊尽头灌进来，淦商商握紧了手中的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七楼VIP病房区的灯光惨白，照得走廊两侧的墙壁像被漂洗过一般，冷得刺眼。
她贴着墙根前行，每一步都放得极轻，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远处隐约传来轮子碾过地板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推动病床，又像是……轮椅。
“苏俊，你那边情况？”她按下耳麦，声音压得极低。
“电梯间控制住了，但监控室反馈七楼东侧走廊的摄像头五分钟前被手动关闭。”苏俊的呼吸声透过通讯设备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医院广播模糊的播报声，“周永年很可能还在这一层。”
淦商商没应声，目光落在前方拐角处——地上一道拖拽的痕迹在反光的地板上格外显眼，痕迹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她缓缓靠近，枪口对准门缝，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空无一人。
床单凌乱地堆在床尾，点滴架倒在地上，药水瓶碎了一地，透明的液体混着几滴暗红的血，蜿蜒着流向墙角。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床头柜上摆着一副未下完的象棋，黑方的“将”被红方的“车”死死抵住，棋盘边缘用血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淦商商盯着那个符号，脑子里闪过林小雨被绑走前最后的眼神——那女孩知道什么？或者说，周永年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苏俊急促的声音：“商商，住院部后门的监控拍到一辆无牌救护车，两分钟前刚离开！”
她猛地转身冲向窗口，一把拉开窗帘——楼下停车场，一辆白色救护车正缓缓驶向出口，车顶的蓝光在夜色中无声地闪烁。
“拦住它！”她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同时已经冲向门口。
走廊尽头，苏俊的身影出现在拐角，他手里攥着对讲机，脸色阴沉：“交管那边已经设卡了，但这辆车很可能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
淦商商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周永年不会这么容易暴露行踪。”苏俊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病房内的棋盘，眉头皱得更紧，“这是挑衅，也是拖延——他在等我们分散人力。”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声源处奔去——
最东侧的配药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弯腰在药柜前翻找什么，听到脚步声的瞬间，那人猛地回头——
不是周永年。
一张陌生的、布满疤痕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那人咧嘴一笑，突然扬手砸碎了一排药瓶，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瞬间弥漫开来。
“小心！”苏俊一把拽住淦商商后退，几乎同时，对方掏出一个打火机——
火苗窜起的刹那，淦商商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得人耳膜生疼，那人踉跄着倒下，打火机摔在地上，火苗舔舐着流淌的酒精，瞬间窜起半人高的火焰。
“灭火器！”苏俊踹开墙边的消防柜，淦商商则冲向那个中弹的男人，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周永年在哪？！”
男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嘴角溢出血沫：“他……早就走了……你们……永远慢一步……”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开始充斥走廊。苏俊拖着灭火器冲过来，淦商商却仍死死盯着那个垂死的男人，忽然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纸条——
她一把抽出来，上面是一行打印的字：
“想知道林小雨的秘密，就来老地方。”
“老地方……”淦商商攥紧纸条，突然想起三年前那起未结的案子——城西废弃的纺织厂，周永年第一次作案的地方。
苏俊已经扑灭了明火，转头看到她僵直的背影，立刻明白了什么：“他引你去那里。”
“我知道。”她抬起头，眼睛里像是烧着一团暗火，“但这次，我会先到。”
夜色如墨，城西废弃纺织厂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淦商商站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苏俊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灯熄灭后，四周只剩下月光勾勒出的厂房轮廓，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像是干涸的血脉。
“他故意引我们来这儿。”苏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紧绷，“纺织厂三年前就废弃了，监控全断，连最近的警力支援都要二十分钟。”
淦商商没回头，目光扫过地面——新鲜的轮胎印在积灰的水泥地上格外清晰，一路延伸至厂房深处。
“他知道我们会来。”她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但他没算准一点——这次我们不会按他的节奏走。”
苏俊走到她身侧，递来一副手套：“里面可能有陷阱，小心点。”
淦商商接过，戴上，指尖微微收紧。她没再多说，抬脚迈入厂区。
——
厂房内部比想象中更暗。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天窗洒落，在地面上切割出零星的亮斑，其余部分则被浓稠的黑暗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霉变的混合气味，偶尔有风灌进来，带起一阵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阴影里爬行。
淦商商贴着墙根前行，手电筒的光束压得极低，只照亮脚前三步的距离。苏俊跟在她身后，枪已上膛，随时戒备。
“分头找？”她低声问。
“不行。”苏俊斩钉截铁，“周永年擅长心理战，单独行动正中他下怀。”
淦商商没反驳。她知道苏俊是对的——三年前那起案子，周永年就是利用警方的分散部署，逐个击破。
两人继续向前，穿过一排排停摆的纺织机，机器上覆盖的白布在风中微微飘动，像极了裹尸布。突然，淦商商脚步一顿——前方地面上，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黏腻的触感立刻传来。
“血？”苏俊压低声音。
“新鲜的。”淦商商皱眉，“但量不大，不像致命伤。”
她顺着血迹的方向望去，发现它断断续续地延伸向厂房角落的一扇小门——那里原本应该是仓库或者值班室。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那扇门靠近。
——
门没锁。
淦商商轻轻推开，手电筒的光束扫进去，照亮了狭小的空间——这是一间废弃的配电室，墙上布满蛛网般的电线，中央摆着一张折叠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旁边是一张照片。
黑暗交锋
果冻
2025-04-20 2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