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血色名单

“是他……”淦商商低声说。
苏俊接过照片，仔细查看：“照片被故意破坏，但背景里的货轮编号还在。”他指向船身上的“HT-107”，“可以查这艘船的归属。”
淦商商继续翻档案，下一份文件让她瞳孔微缩——
《股权代持协议》，签署日期1998年6月，甲方周海天，乙方姓名被墨水遮盖，但指纹还在。
“指纹……”她喃喃道。
苏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能提取，就能确认受益人身份。”
淦商商点头，继续翻找，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张死亡证明复印件，死者姓名被涂黑，但死亡原因一栏清晰可见：“机械性窒息”，死亡地点：“临江码头B区仓库”。
日期是1998年7月15日——和剪报上的“意外坠亡”同一天。
“赵明远是被杀的。”苏俊声音低沉。
淦商商合上档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停在档案室门口，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可闻。
淦商商迅速关掉手电，苏俊拉住她的手腕，无声地退到最近的档案架后。
门开了，一道手电光扫进来。
“有人吗？”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
没人回答。
手电光在档案架间移动，越来越近。淦商商能感觉到苏俊的手臂绷紧，随时准备行动。
就在光束即将照到他们的瞬间，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条短信。
手电光猛地转向声源，淦商商当机立断，抓起档案袋砸向对方的脸，男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苏俊箭步上前，一个擒拿将对方按在地上。
“谁派你来的？”苏俊冷声问。
男人挣扎了一下，忽然笑了：“你们不该碰那个档案。”
淦商商捡起掉落的手电，照向他的脸——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眼角的疤痕在强光下格外狰狞。
“你是谁？”她问。
男人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收网的人。”
话音刚落，档案室深处传来“滴答”一声轻响。
淦商商浑身一僵：“……炸弹？”
男人哈哈大笑：“聪明。”
苏俊一把拽起她：“走！”
两人冲向通风窗，身后传来倒计时的电子音：“五、四、三……”
淦商商爬上窗台，苏俊托着她往外推。
“二、一——”
她纵身跃出窗口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热浪将她掀翻在地，碎裂的玻璃和木屑如雨般砸落。苏俊扑过来护住她，一块燃烧的木板擦着他的后背砸在地上。
图书馆的三楼已经陷入火海，浓烟翻滚着涌向夜空。
淦商商咳嗽着爬起来，档案袋还在她手里，但那个男人不见了。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苏俊拉起她：“先离开这儿。”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巷子深处，身后，图书馆的火光将黑夜撕开一道猩红的口子。
淦商商攥紧档案袋，指节发白。
那条金属手链的主人……到底是谁？
夜风裹挟着焦糊味钻进巷子，淦商商的手指死死扣住档案袋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的图书馆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火舌舔舐着夜空，将半边天幕映成暗红色。
“先离开这儿。”苏俊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掌贴在她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她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跟着他往巷子深处跑。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警灯在巷口一闪而过，但两人都没有停下。
档案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像是装着一块砖头。淦商商一边跑一边低头扫了一眼——封口处已经被烧焦了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泛黄的纸张。
“那家伙是谁？”她喘着气问。
“不知道。”苏俊侧身避开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声音紧绷，“但他明显不想让我们活着拿到这东西。”
巷子尽头是一处废弃的旧货市场，铁皮棚顶歪斜地耷拉着，几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横七竖八地堆在角落里。苏俊拽着她躲进一处半塌的棚子下，确认身后没人追来后，才松开手。
淦商商立刻撕开档案袋。
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旧报纸剪报，边缘已经发脆，轻轻一碰就碎成渣。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1998年7月15日的《晨阳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一则火灾新闻。
《城南化工厂爆炸事故致12人死亡，初步调查系操作失误》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化工厂的废墟前站着几个戴安全帽的人，其中一人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侧脸轮廓隐约可见。
淦商商的指尖顿了一下。
“这个人……”她皱眉，将报纸举到眼前仔细辨认。
苏俊凑过来，目光扫过照片，突然伸手点了点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站在人群外围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半张脸。
“眼熟吗？”他问。
淦商商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刚才那个人！”
苏俊的眉头拧得更紧，迅速翻动剩下的剪报。后面的内容几乎全是关于那场火灾的后续报道——赔偿纠纷、家属抗议、化工厂负责人被判刑……直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用钢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他们不是意外死的。”
字迹已经褪色，但笔锋凌厉，像是写字的人用了极大的力气。
淦商商抬头看向苏俊，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交汇。
“二十多年前的火灾，有人想掩盖真相。”她低声说。
苏俊沉默片刻，突然伸手从她手里抽走那张便签纸，翻到背面——角落里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这是……”
淦商商凑近去看，还没等看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苏俊一把将档案袋塞进怀里，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后。淦商商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巷口——
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是个女孩。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身上的校服被扯破了一角。看到棚子下的两人时，她猛地刹住脚步，眼神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别过来！”她声音发抖，手里攥着一块碎玻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淦商商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放缓声音：“我们不是坏人。”
女孩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苏俊身上，瞳孔骤然紧缩。
“你……你是警察？”
苏俊没回答，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淦商商察觉到气氛不对，上前半步挡在两人之间，语气放得更柔：“你遇到麻烦了？我们可以帮你。”
女孩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他们……他们要杀我……”
“谁？”
“我不知道！”女孩崩溃地摇头，“他们说……说我爸爸知道得太多了……”
淦商商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苏俊。他的表情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孩。
“你爸爸是谁？”
女孩抽噎着，声音几乎听不清：“……化工厂……他以前在化工厂工作……”
淦商商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剪报。
1998年的化工厂火灾。
二十多年后，有人因为这件事被灭口。
而眼前的女孩，是唯一的线索。
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脏兮兮的校服领口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攥着碎玻璃的手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武器。
淦商商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微微放低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齐平，声音放得很轻：“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女孩的呼吸急促，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苏俊的脸上。她似乎认出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抖着：“你……你是警察？”
苏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皱眉，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你爸爸是谁？”
女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林志明。”
淦商商心头一跳。
这个名字她刚刚才在剪报上看到过——1998年化工厂爆炸事故的遇难者名单里，排在第七位的名字就是林志明。
“你爸爸……是当年化工厂的工人？”她试探性地问。
女孩点了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们说……说我爸爸知道得太多了……所以他们要杀我……”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样的信息——
二十年前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
而现在，有人要灭口。
“谁要杀你？”苏俊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目光却锐利如刀。
女孩摇头，眼泪砸在地上：“我不知道……他们突然闯进我家，我……我从后窗逃出来的……”
淦商商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
“小雨，你现在很安全。”淦商商慢慢伸出手，“先把玻璃放下，好吗？你手流血了。”
林小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碎玻璃划破，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她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感觉到疼，手指微微松开，玻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淦商商立刻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轻轻按住她掌心的伤口：“疼吗？”
林小雨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
苏俊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巷口，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后，才低声开口：“这里不安全，先离开。”
淦商商点头，扶着林小雨的肩膀：“跟我们走，好吗？”
林小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离开废弃的旧货市场，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最终拐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便利店的灯光很亮，收银台后的店员正低头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淦商商让林小雨坐在靠窗的角落，自己则去货架上拿了一瓶水和一包创可贴。回来时，苏俊已经站在窗边，目光透过玻璃扫视着外面的街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像是在思考什么。
“手给我。”淦商商坐到林小雨对面，拧开矿泉水，轻轻冲洗她掌心的伤口。
林小雨咬着嘴唇，没喊疼，但手指微微发抖。
“你爸爸……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淦商商一边贴创可贴，一边轻声问。
林小雨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有一个笔记本。”
淦商商的手指顿了一下：“笔记本？”
“爸爸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就让我把笔记本交给警察。”林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不知道能相信谁……”
淦商商抬头看向苏俊，他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笔记本在哪儿？”苏俊问。
林小雨攥紧了校服下摆：“……在我书包里。”
淦商商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根本没有书包。
“逃出来的时候……丢了。”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我记得内容……爸爸说，化工厂的火灾是有人故意放的。”
淦商商的心跳加快：“为什么？”
“因为……”林小雨深吸一口气，“因为他们想掩盖一件事。”
“什么事？”
林小雨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在生产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