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魂归归墟

苏青缓步上前，目光落在木匣上。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看到张九指正站在祠堂门口，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老张？！”苏青又惊又喜，“你怎么进来的？”
张九指喘了口气，快步走到他身边：“你小子跑得倒快，我差点没跟上。”他瞥了一眼祭台上的木匣，眉头微皱，“这就是齐墨留下的东西？”
苏青点点头：“应该是。刚才在幻境里，他说真正的归墟被封在镜中，只有看破幻象的人才能找到。”
张九指冷笑一声：“这老东西，死了都不安生。”
苏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还说……我的血能破镜术。”
张九指闻言，目光一凝，盯着苏青手上的伤口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苏青心头一紧。
张九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祭台前，伸手轻轻抚过木匣上的符文：“齐家的‘镜术’传承千年，据说最早是为了镇压某种邪物。后来齐墨走火入魔，将镜术逆转，变成了困人的幻境。而要破解镜术，必须要有齐家血脉的血……”
苏青瞳孔骤缩：“你是说……我和齐家有关系？”
张九指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父亲姓苏，但你母亲姓什么，你知道吗？”
苏青愣住。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张九指叹了口气：“你母亲姓齐，是齐家的旁支。当年齐家内乱，她带着刚出生的你逃了出来，后来……唉，总之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苏青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和齐家有血缘关系。
“所以……齐墨早就知道我会来？”他声音有些发颤。
张九指点头：“他设下镜冢，就是为了等一个能破镜术的人。而你，就是他要等的人。”
苏青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那他等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张九指看向木匣：“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青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木匣的盖子。匣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齐氏镜术秘录》。
他刚想拿起册子，突然，木匣底部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紧接着，匣子的夹层自动弹开，露出下面藏着的一枚青铜钥匙。
钥匙造型古朴，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钥匙柄上还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
“这是……”苏青皱眉。
张九指盯着钥匙，脸色骤变：“归墟钥！传说中能打开‘归墟之门’的钥匙！”
“归墟之门？”苏青心头一跳，“那是什么？”
张九指沉声道：“传闻归墟是阴阳交界之地，而归墟之门后，藏着齐家世代守护的秘密——一件能颠倒阴阳的邪物。”
苏青盯着钥匙，突然觉得掌心发烫。他下意识握紧钥匙，却听到祠堂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终于找到了……”
声音沙哑阴冷，像是从地底传来。苏青猛地抬头，看到祠堂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那人身形佝偻，披着破烂的黑袍，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和钥匙上的如出一辙。
“你是谁？！”苏青厉声喝道。
黑影缓缓抬头，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幽幽绿光：“我是谁？我是齐墨的‘影子’……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归墟钥重现天日。”
张九指一把拉住苏青，低声道：“小心，这东西不是人！”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突然抬手一挥，祠堂内的长明灯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苏青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爬过来。他握紧钥匙，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刀，是他从幻境中带出来的唯一武器。
“老张，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
张九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钥匙不能给他！归墟之门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苏青咬牙：“那就拼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一阵阴风扑面，下意识侧身一躲，一道利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反应挺快……”黑影的声音近在咫尺。
苏青不再犹豫，猛地挥刀向前，刀刃划过空气，却只砍到了一片虚无。
“没用的……在这里，我无处不在……”黑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嘲弄。
苏青额头渗出冷汗，突然，他想到什么，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短刀上。
“既然我的血能破镜术……那对付你这鬼东西，应该也有用！”
他怒吼一声，朝着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刺去！
“噗嗤——”
刀刃入肉的闷响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长明灯重新亮起，苏青看到自己的短刀正插在黑影的胸口，而刀刃上的血迹正顺着伤口蔓延，像是灼烧一般冒出缕缕黑烟。
黑影剧烈颤抖，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能伤到我……”
苏青冷冷道：“因为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归墟——你的主场，也是我的！”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祠堂恢复了寂静。
张九指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苏青的肩膀：“干得漂亮。”
苏青却盯着手中的钥匙，眉头紧锁：“老张，归墟之门……到底在哪？”
张九指沉默片刻，指向祠堂后方的墙壁：“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那里。”
苏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墙壁上隐约浮现出一道门的轮廓，门上刻着和钥匙纹路完全吻合的凹槽。
“要试试吗？”张九指问。
苏青握紧钥匙，深吸一口气：“既然来了，总要看看齐家守护的秘密是什么。”
他走到墙前，将钥匙插入凹槽，轻轻一转。
“咔嚓——”
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整面墙壁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尽头，隐约有微光闪烁。
苏青和张九指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走了进去。
甬道并不长，尽头是一间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如水般流动，映照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虚空。
“这就是……归墟之门？”苏青喃喃道。
张九指神色凝重：“不，这是‘镜渊’，传说中能吞噬一切邪物的存在。齐家世代守护的，根本不是邪物，而是这道封印。”
苏青心头一震：“那刚才那个黑影……”
“它想打开镜渊，释放被封印的东西。”张九指沉声道，“幸好我们阻止了它。”
苏青看着镜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他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镜面。
“别碰！”张九指一把拉住他，“镜渊连通阴阳，活人触碰，魂魄会被吸进去！”
苏青猛地缩回手，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剧烈波动，一张苍老的面孔缓缓浮现——正是齐墨！
“苏青……”镜中的齐墨开口，声音沙哑却温和，“你做得很好。”
苏青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人是鬼？”
齐墨笑了笑：“我早已死去，现在和你说话的，不过是一缕残魂。当年我逆转镜术，铸下大错，只能将镜渊封印在此，等待后人弥补。”
苏青皱眉：“为什么要等我？”
齐墨叹息：“因为只有齐家血脉，才能重新加固封印。而你……是最后一个。”
苏青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镜中的齐墨神色黯然：“她为了保护你，死于家族内斗。临终前，她将你托付给外人，就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一切。”
苏青握紧拳头，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张九指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封印需要加固。”
苏青深吸一口气，看向齐墨：“我该怎么做？”
齐墨缓缓道：“以血为引，以魂为誓，将你的血滴在镜面上，念出封印咒文。”
苏青点点头，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血珠接触镜面的瞬间，竟如活物般扩散开来，形成一道血色的符文。
他按照齐墨的指示，低声念出咒文：“镜封阴阳，魂归归墟……”
随着咒文念完，镜面开始剧烈震动，血色符文光芒大盛，将整间石室映照得如同血海。
齐墨的面孔逐渐模糊，最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齐家的罪孽……终于可以结束了……”
话音落下，镜面轰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石室开始崩塌，碎石从顶部坠落。
“走！”张九指一把拉住苏青，朝甬道外冲去。
两人刚冲出祠堂，身后的建筑便在一阵轰鸣声中彻底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雾气散去，天光微亮。
苏青站在废墟前，看着手中的青铜钥匙逐渐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结束了……”他轻声道。
张九指长叹一声：“是啊，结束了。”
苏青转头看他，突然笑了：“老张，接下来去哪？”
张九指挑了挑眉：“怎么，还想继续挖坟掘墓？”
苏青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世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张九指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出息！走吧，先离开这鬼地方，我请你喝酒！”
两人并肩离开，背影逐渐消失在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