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残篇

浮棺撞上青铜台阶的瞬间，数十条锁链破水而出。刘易阳翻身滚落时，量龙尺尖端插入台阶缝隙，溅起的青铜碎屑竟在半空凝成蝌蚪文。陈彦拽住他衣领往后一扯，方才落脚处突然刺出三根青铜地刺，锋刃上还挂着半片腐烂的鱼鳔。
"坎位三步，踏北斗。"陈彦甩出铜钱镖击打台阶暗纹，七枚铜钱在青铜地面撞出火星，照亮台阶侧面阴刻的镇水图，画中祭祀者捧着青铜匣跪拜的姿势，竟与三十年前考古队照片里二伯的动作如出一辙。
灵儿腕间青蟒突然窜上神树，蛇尾扫落挂满镇水兽的铜铃。当第一枚铜铃坠入漩涡时，整片水域突然静止，青铜建筑群传出机括转动的轰鸣。刘易阳耳后胎记的金光投射在神树主干，树皮鳞片状的纹路突然翻转，露出内层阴刻的《豢龙诀》残篇。
"易阳哥看这里！"灵儿指尖银铃指向某块翻转的青铜鳞片，上面朱砂描红的"丙辰"二字正在渗血。当刘易阳伸手触碰时，整棵神树突然震颤，缠绕树干的锁链哗啦作响，将四叔的尸骸甩向漩涡中心。
陈彦的洛阳铲突然插入地面裂缝：“当心脚下！”
青铜台阶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布满青铜人俑的甬道。每个俑人掌心都托着盏鲛人油灯，灯芯燃着的却是幽蓝鬼火。刘易阳的量龙尺刚触到最近的人俑，所有灯盏同时爆燃，火苗窜起三丈高，在穹顶交织成鄱阳湖水脉图。
"这是活人点天灯的路数。"陈彦用铜钱镖击灭两盏油灯，火苗熄灭处的地面立即塌陷，“灯阵对应二十八星宿，灭错一盏就得喂鱼虾。”
刘易阳盯着火网中流动的金光，耳后胎记突然灼痛。量龙尺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出弧线，尺尖金血滴落的轨迹竟与火网缺漏处重合。当三人按照血珠指引穿过火阵时，身后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四叔的尸骸正被数十条青铜锁链拖向神树顶端。
"恭迎豢龙氏。"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裹着苗疆口音的官话像钝刀刮骨。周先生踩着四叔尸身立于树冠，百衲衣下摆垂落的银铃缀满人指骨，“令尊当年若肯配合，何至于在龙冢化作守墓尸。”
刘易阳攥紧量龙尺，尺身纹路突然游出两条金线，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至耳后胎记。当金光大盛时，神树底层的青铜鳞片齐齐翻转，露出更多渗血的《豢龙诀》残章。周先生颈间银蛇突然昂首嘶鸣，震得整棵神树落叶纷飞，那些"树叶"竟是无数青铜薄片，每片都刻着生辰八字。
"你以为二爷留的后手只有这些？"陈彦突然甩出洛阳铲，铲头精准击中某片青铜鳞。当鳞片碎裂时，隐藏其后的青铜管道突然喷出黑水，水雾中浮现二伯残缺的虚影。
虚影抬手结印，整片青铜建筑群的地砖开始移位。周先生脚下的神树突然倾斜，缠绕树干的锁链如活蛇般缠向他双足。趁此间隙，灵儿腕间青蟒窜上树冠，蛇尾卷住四叔尸身腰间的翡翠扳指。
"接着！"灵儿甩出扳指时，周先生的银蛇突然喷出毒雾。刘易阳凌空接住扳指，翡翠表面沾染的黑血突然活化，沿着他掌纹渗入量龙尺。尺身顿时重若千钧，尖端自动指向神树底座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的凹槽与翡翠扳指严丝合缝，当刘易阳将扳指按入时，四周人俑突然齐刷刷跪倒。祭坛表面浮起层青铜沙，沙粒自动排列成祠堂地基图，其中某处闪烁着与量龙尺共鸣的金光。
"原来祠堂底下还藏着副棺！"陈彦的铜钱镖打散沙盘某处，露出被隐藏的青铜椁室图。沙粒突然凝聚成箭头，指向祭坛后方缓缓开启的暗门。
周先生的狞笑从头顶传来："开得了祭坛，出不去黄泉！"他手中青铜铃猛摇，暗门内突然涌出大群青铜飞蛾。每只飞蛾翅膀都刻着人脸，口器滴落的黏液腐蚀得青铜地面滋滋作响。
灵儿甩出银铃阵困住飞蛾群，腕间青蟒突然膨胀三倍，张口吞下半数飞蛾。陈彦趁机拽着刘易阳冲进暗门，洛阳铲刮擦门框迸发的火星照亮甬道壁画，画中祭祀者剖心的动作，竟与三十年前考古队某张照片里的场景完全一致。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整条甬道亮起幽绿磷火。壁画人物手中的青铜器突然凸出墙面，器皿中钻出无数透明蠕虫。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横扫，金血溅在壁画某处，正在钻出的蠕虫突然僵化碎裂。
"看这个祭司的腰带！"陈彦的铲头指向某处细节。画中人的青铜腰牌刻着双首蛟龙纹，与刘易阳耳后胎记分毫不差。当刘易阳伸手触碰时，壁画突然翻转，露出后方堆满青铜匣的密室。
每个匣面都阴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最新那个铜匣赫然刻着刘易阳的名字。灵儿腕间青蟒突然暴起，蛇尾扫飞三个铜匣，跌落的匣盖内掉出沾血的婴儿襁褓，正是三十年前二伯抱着的那块。
"这才是真正的镇龙棺。"陈彦用铲头挑起襁褓，内层鲛绡上密布蝌蚪状咒文，“你出生那日，二爷用这襁褓裹着你行了镇水礼…”
密室突然剧烈震颤，周先生的咆哮穿透青铜墙壁："豢龙氏的血脉就该永生永世镇守龙冢！"四面墙体的青铜砖同时翻转，露出后方数以千计的痋虫罐。每个陶罐都连着青铜管，管内正涌出腥臭的黑水。
刘易阳耳后胎记突然迸射金光，量龙尺不受控制地刺向某个陶罐。当罐体碎裂时，藏在其中的青铜钥匙自动飞入襁褓暗袋。密室穹顶突然开启，汹涌的地下河水将三人冲向下层墓室。
激流中，刘易阳看见河底沉着具青铜棺椁，棺盖纹路与祠堂族谱箱如出一辙。当翡翠扳指的金光映照棺椁时，缠绕其上的青铜锁链突然崩解，棺内飘出的不是尸骸，而是三十年前二伯封印龙冢的完整记忆，
暴雨夜的鄱阳湖面，二伯跪在颠簸的渔船甲板上，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正在啼哭。翡翠扳指在雷光中裂开细纹，量龙尺尖端插入婴儿耳后，金血渗入胎记的瞬间，湖心漩涡突然平息…
"原来我的胎记是这么来的。"刘易阳在激流中握紧量龙尺，金线顺着尺身缠绕全身。当三人即将撞上青铜棺时，棺盖突然开启，将他们吞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