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棺咒

青铜棺的抓挠声与记忆重叠，刘易阳仿佛又回到六岁那年的雨夜。老宅房梁悬挂的青铜铃突然齐鸣，父亲书房里传出同样的抓棺声，等他举着油灯推门时，只看见满地散落的族谱残页和窗棂上未干的水渍。
"这棺椁用的是鄱阳湖底的沉阴铜。"陈彦用铜烟枪敲打棺面，青烟在流动的水脉图上凝成漩涡，“你听这水声，棺里至少灌了半吨鄱阳湖水。”
灵儿腕间青蟒突然昂首，蛇尾扫落墙上蓑衣。腐黑的棕榈叶簌簌落地，露出壁画上戴青铜傩面的祭司，那人左手托着龙脉石，右手却握着把量龙尺，尺身纹路与刘家祖传的完全一致。
"周家祭司怎么会用豢龙氏的量龙尺？"刘易阳耳后胎记突然刺痛，量龙尺自动飞向壁画祭司手中的虚影。当尺尖触及壁画时，整面墙突然渗出咸腥湖水，祭司的傩面在波纹中裂成两半，露出刘易阳父亲年轻时的面容。
陈彦的铜钱镖突然脱手射向棺椁，三枚铜钱在棺盖缝隙处剧烈震颤：“棺里有活物！”
青铜棺盖轰然掀开，浑浊的鄱阳湖水倾泻而出。刘易阳被浪头拍在墙上，睁眼时看见具泡发的尸体正缓缓坐起，那尸体穿着三十年前的的确良衬衫，左手无名指戴着刘家祖传的翡翠扳指，浮肿的面皮随着动作簌簌脱落。
"爸…"刘易阳的呼唤卡在喉间。尸体空洞的眼窝里钻出两条透明痋虫，虫身布满契约血绘制的符咒，正顺着棺沿朝他爬来。
灵儿甩出银铃击碎痋虫，青蟒却突然缩回衣袖瑟瑟发抖。陈彦拽着刘易阳后退三步，铜烟枪在地面画出镇煞符：“这不是你父亲！周家人用痋术把契约血灌进尸身，这是要借豢龙血脉养尸王！”
尸体的衬衫突然爆裂，露出胸腔内嵌着的青铜罗盘。盘面指针疯狂旋转，十二时辰方位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八字。当子时位的铜楔弹出时，墓室四角突然升起四尊人面鱼身的镇墓兽，兽口喷出的黑雾中浮现出三十年前考古队的虚影。
"易阳快看罗盘！"陈彦的铜钱阵困住扑来的尸王，“兑位刻着你爷爷的名字！”
刘易阳抹去眼前血水，看见青铜罗盘兑位嵌着块带血的玉珏，正是祖父常年佩戴的龙纹珏。当他的量龙尺触碰到玉珏时，整座墓室突然地动山摇，人面鱼身的镇墓兽齐声嘶吼，兽眼中射出青光照亮穹顶星图。
"这是倒悬的鄱阳湖星象！"灵儿指着扭曲的北斗七星，“周家人把龙冢风水局逆转了！”
尸王胸腔的青铜罗盘突然解体，十二枚铜楔化作流光射向镇墓兽。当最后枚铜楔嵌入兽眼时，墓室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暗河水裹挟着数十具戴青铜傩面的浮尸涌出。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迸发青光，尺身纹路与尸王胸口的契约血产生共鸣。
"接着！"陈彦抛来半卷焦黑的《豢龙诀》，“用丙辰年那页镇尸！”
泛黄的纸页在刘易阳手中无风自动，停在绘有双首蛟龙吞月图那页。当他念出"镇八方水脉"的咒文时，尸王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胸腔裂口处钻出条三丈长的青铜锁链，链头拴着的正是周班主那柄青铜量天尺。
灵儿腕间青蟒突然膨胀，蛇身缠住量天尺的瞬间鳞片尽数崩飞。陈彦趁机将铜烟枪插进尸王口腔，爆出的黑血在墙面腐蚀出"血债血偿"的篆文。刘易阳耳后胎记突然钻出金线，与量龙尺纹路相连后在尸王头顶结成金网。
"你祖父改过命数！"尸王喉咙里突然传出周班主的声音，“丙辰年他用六个儿子的魂…”
陈彦的铜钱镖打断尸王嘶吼，三枚铜钱精准嵌入其天灵、膻中、气海三穴。当刘易阳将《豢龙诀》拍在尸王面门时，整具尸体突然坍缩成滩黑水，青铜罗盘重新凝聚的瞬间，穹顶星图突然投射下一束青光。
青光中浮现出祖父的身影，老人正在鄱阳湖边焚烧族谱。当最后一页灰烬飘进湖心时，三十年前的刘易阳父亲突然从水里浮出，怀中抱着块刻满咒文的龙脉石。
"去洛阳…"虚影中的祖父突然转头看向刘易阳，“找青铜神树…”
青光骤然熄灭，暗河浮尸突然齐刷刷抬手，青铜傩面下传出周家人的合诵："豢龙血尽，周氏当兴！"最前方的浮尸摘下面具，露出与祠堂三伯相同的面容，腐烂的指尖直指刘易阳。
"是痋尸阵！"灵儿甩出银铃击碎两具浮尸，“这些尸体都被种了子母痋！”
陈彦的铜钱阵在空中结成八卦，暂时挡住浮尸冲击。刘易阳趁机冲向暗河源头，量龙尺刺入水面的瞬间，耳后胎记突然迸发金光，在河底照出条青铜甬道。当三人跃入甬道时，最后方的浮尸突然自爆，气浪将青铜棺炸成碎片。
甬道尽头是棵十人合抱的青铜树，树干上镶嵌着三百六十枚翡翠龙鳞。每片龙鳞都刻着刘氏族人的名字，树冠处悬挂的青铜铃铛正在无风自动，发出与刘家祖宅相同的铃音。
"丙辰年的龙鳞在震位！"陈彦的铜烟枪冒出青烟，在树根处凝成八卦阵图。当刘易阳找到刻有父亲名字的龙鳞时，翡翠突然渗出血珠，树根处缓缓升起尊青铜鼎，鼎中盛着的契约血正在沸腾。
灵儿突然按住刘易阳的手：“鼎里养的是痋王真身！”
血沫凝聚成周班主的虚影，老者手中握着半块龙脉石："当年你祖父在洛阳…"话音未落，整棵青铜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处钻出数十条契约血凝聚的锁链。陈彦的铜钱阵被锁链击碎，最粗的那条铁链直取刘易阳咽喉。
量龙尺自动护主，尺身纹路与青铜树产生共鸣。当刘易阳耳后胎记的金线与树干相连时，树冠处的青铜铃突然齐鸣，音波震碎半数锁链。灵儿腕间青蟒趁机窜出，蛇牙咬住周班主虚影手中的龙脉石。
"毁了血鼎！"陈彦喷出口精血染红铜钱镖，“这是痋王命门！”
刘易阳将量龙尺插入血鼎，沸腾的契约血突然凝固。周班主虚影在惨叫声中消散，青铜树上的翡翠龙鳞尽数剥落，在鼎中凝结成块完整的龙脉石。当刘易阳触碰龙脉石的瞬间，树干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内部中空的甬道。
甬道石壁上用朱砂写着段偈语：
龙鳞归位日
血契重续时
洛阳九泉下
犹闻量尺声
陈彦抹去石壁青苔，露出下方阴刻的星象图：“这是去洛阳龙冢的路线，周家人早在三十年前就…”
整棵青铜树突然倾斜，树根处传来周家守墓人的嘶吼。灵儿甩出最后枚银铃击碎追兵头颅，青蟒鳞片已脱落大半：“树根连着暗河，水里有东西上来了！”
刘易阳握紧龙脉石，量龙尺纹路与石面星图完美契合。当甬道尽头透出洛阳城的月光时，青铜树轰然倒塌，激起的浪花中浮现出祖父最后的告诫：“易阳，莫信祠堂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