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墓寻踪
三江鱼
2025-04-02 11:26
"是南海鲛人墓的人鱼灯。"陈彦用断指的手掌抹了把脸，血水顺着下巴滴在青铜砖上，“灯油用鲛人脂肪混着磷粉熬的，见风就燃。”
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绷紧身躯，玉色犄角撞向右侧墙壁。当鳞片擦过青铜砖的刹那，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火光。那些水母灯里的生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灯光照亮的尽头处，赫然立着九尊鸟面人身的青铜像。
"坎卦为水，震三兑七。"陈彦用铜钱在湿漉漉的地面摆出卦象，缺了中指的手不停颤抖，“甬道在辰时三刻会翻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生门。”
刘易阳的龙睛突然刺痛。当他凝视人鱼灯时，灯芯里的水母突然爆裂，蓝色汁液在墙面画出幅星图。二十八宿中的危月燕方位，有滴血珠正在侵蚀星轨。
"陈叔，危宿对应的青铜像！"刘易阳拽着灵儿冲向第三尊鸟面像。雕像手中的青铜戟突然调转方向，锋刃擦着他耳畔钉入墙面，震落大片带着尸臭的青苔。
陈彦突然抛出枚玉蝉压住卦象："不对！这是反卦！"他残缺的手指在铜钱间快速拨动，“张九指在甬道里动了手脚，这些青铜像会模仿活人动作…”
话音未落，九尊青铜像的眼珠突然转动。鸟喙张开时喷出的黑雾中，浮现出三十年前考古队的残影，刘易阳看到父亲被青铜链拖进暗河，母亲挺着孕肚在傩面阵中挣扎，而祖父正将某种液体倒入青铜鼎。
"是摄魂烟！"灵儿甩出银铃索缠住刘易阳的腰，“玄影说烟雾里有墓主残念…”
青蟒突然窜向第七尊青铜像，玉角刺入鸟喙的瞬间，整条甬道的地砖开始塌陷。刘易阳在坠落时抓住凸出的青铜链，龙睛透过黑雾看到底部竟是座悬棺阵。九十九口漆棺被铁索吊在半空，棺盖缝隙里垂落着已经石化的手臂。
"这是西周葬俗中的’天悬棺’。"陈彦抓着晃动的铁索喘息，“活人封进漆棺挂满四十九天，等尸油浸透棺木再…小心！”
某口漆棺突然炸裂，腐烂的布条裹着具青紫色尸体扑来。灵儿腕间的青蟒凌空咬住尸体的天灵盖，毒牙刺入的瞬间，尸身突然膨胀成球状，爆出漫天飞舞的青铜薄片。
"是尸爆术！"陈彦拽着两人荡向东南角的漆棺，“张九指在尸体里藏了机关…”
刘易阳的后背撞在棺椁上，腐朽的木板应声而裂。当他跌进棺内时，龙睛突然看到棺底刻着幅地图，鄱阳湖水底墓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写着"豢龙氏封镇处"。
"你们快看！"灵儿突然指着上方。悬棺阵顶部垂落的铁索正在渗血，那些血液顺着锁链流向中央位置的青铜棺椁。当血珠滴落棺盖时，表面雕刻的应龙突然睁开玉石眼睛。
陈彦的铜钱镖突然发热：“这是活葬局！九十九口悬棺都是给主棺献祭的…”
青蟒突然发出预警的嘶鸣。刘易阳转头望去，发现张九指正攀在西北角的铁索上，胸口的青蟒蛊已经钻进某口漆棺。当蛊虫咬破棺中尸体的眉心时，整座悬棺阵突然开始旋转。
"他在唤醒守墓傀儡！"灵儿甩出银铃索击打铁索，“玄影说主棺里葬着西周大祭司！”
刘易阳的龙睛突然看到血色地图在移动。当悬棺阵转到第七圈时，主棺应龙的眼睛射出红光，在底部漆棺阵投射出鄱阳湖的全息影像。他惊恐地发现湖底某个位置，正闪烁着与青铜虎符相同的光。
"易阳，震位漆棺！"陈彦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铜钱上，“用你的龙睛血点棺底符咒！”
当刘易阳翻身跃向目标漆棺时，张九指突然甩出青铜链。链身缠绕棺椁的瞬间，整口漆棺突然调转方向，棺底符咒竟变成张狞笑的鬼脸。龙睛血滴在鬼脸眉心的刹那，悬棺阵所有铁索同时崩断。
"这是陷阱！"陈彦的嘶吼淹没在锁链断裂的轰鸣中。刘易阳在坠落时抓住某条铁索，看到底部深渊里浮现出青铜树根，正是他们在水底墓见过的青铜神树根系。
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暴涨三倍，玉角撞开坠落的漆棺。当蛇尾缠住刘易阳的腰时，陈彦突然将青铜虎符抛过来：“接住！用这个镇住树根…”
虎符触碰到青铜树根的瞬间，那些蠕动的根须突然僵直。刘易阳的龙睛看到树根内部有东西在游走，当虎符青光照射上去时，竟显出条被铁链贯穿的龙形骸骨。
"原来青铜神树是镇龙柱！"陈彦抓着藤蔓般的树根喘息，“你们刘家先祖把龙脉钉死在…”
张九指突然从上方扑来，青蟒蛊喷出毒液腐蚀树根。当刘易阳举起虎符格挡时，符身上的"豢龙"二字突然投射到龙骸上。那些断裂的铁链开始重组，竟拼合成篇用甲骨文写的契约。
"戊辰年，豢龙氏与周室盟誓…"灵儿念着浮现的文字，“以双生子为祭，可镇水脉三百年…”
刘易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他的血滴在虎符上时，契约文字突然燃烧起来，龙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棵青铜树剧烈震颤，根系间渗出黑色黏液，逐渐凝聚成个戴傩面的女人轮廓。
"母亲…"刘易阳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傩面女子左手的青铜铃铛，正是他在老照片里见过的传家宝。
陈彦突然将洛阳铲刺入树根：“快走！树根在吞噬虎符的力量…”
青蟒突然咬住刘易阳的衣领向后拖拽。在傩面女子完全显形的刹那，虎符突然爆发青光，将众人抛向青铜树顶端的裂缝。刘易阳在失重状态下看到，树芯内部布满用血绘制的星图，某个标注"秦岭"的位置正在渗血。
当众人重重摔在青铜平台上时，头顶裂缝轰然闭合。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萎靡不振，玉角上出现细密裂纹，而陈彦的铜钱卦象显示"泽水困，大凶"。
"我们还在树体内部。"刘易阳摸着冰凉的青铜墙，龙睛看到墙内封印着无数傩面，“这些面具…每个都对应着刘家族人？”
陈彦用断指的手擦去嘴角血迹："你祖父那辈开始，所有进过墓的刘家男子…"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都会被做成守墓傩面。”
灵儿突然指着墙面某处："玄影说这里有出口！"她的银铃索击打的位置，浮现出用殄文写的诗句。当刘易阳念出"双龙戏珠处"时，整个平台突然倾斜，众人滑向突然出现的青铜滑道。
在漫长的坠落过程中，刘易阳的龙睛不断看到家族残影。当滑道尽头亮起青光时，他听到张九指怨毒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刘家小子，我们在秦岭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