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黑水尸变

铜棺缝隙中渗出的黑色液体像活物般蠕动，沿着石台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青砖表面竟被腐蚀出细密的蜂窝状孔洞。
陈松一把拽住林青的手腕，将她拖到石室角落。他后背紧贴石壁，呼吸急促，左臂内侧的三道爪痕灼烧般刺痛——那是三年前狐仙救他时留下的印记，每逢阴邪之物靠近，便会预警。
"那是什么？"林青声音发紧，手指死死攥着防水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铜棺方向。
"尸油混了水银。"陈松盯着逐渐扩散的黑液，“唐墓里常见的防盗手段，沾上皮肉就烂到骨头。”
话音未落，七具铜棺突然同时震颤，棺盖与棺身的缝隙里伸出数十条黏腻的黑色触须。那些触须表面布满细密吸盘，像被惊动的蛇群般探向跪伏的干尸。最靠近铜棺的一具干尸突然抽搐，胸腔内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竟被触须卷住，"噗"地一声挤爆成血雾！
林青胃部一阵痉挛。陈松却注意到爆裂的心脏里滚出一颗绿豆大的玉珠，在血雾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温血玉的碎片…"他瞳孔骤缩。三年前他们在唐墓中找到的正是这种玉珠，当时老六误触机关，被玉珠里渗出的红丝钻入七窍，半小时内就化成了一具包着人皮的脓血囊。
石室顶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陈松抬头，发现七星图已错位成陌生的星象，北斗勺柄正指向东南角的兽首灯台。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铜钱项链——那是老六的"探路钱"，用红绳串着三枚不同朝代的铜钱——往灯台方向一抛。铜钱落地时排成三角，最上方那枚竟诡异地竖立旋转。
"生门在灯台后面！"陈松拽起林青就往东南角冲。身后传来棺盖砸地的巨响，三具铜棺里爬出人形黑影，腐烂的官服下露出青紫色皮肤，每走一步都有黑水从关节处渗出。
林青踉跄着摸到灯台后的凹槽，指尖触到一组凹凸的铭文。她突然想起哥哥笔记里提过的"以玉破玉"，立刻掏出防水袋里的半块血玉按上去。石壁轰然移开，露出条倾斜向下的甬道，腥臭的风裹着某种野兽的低吼从深处涌出。
陈松刚要踏入，脚踝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缠住。一条触须已顺着裤管爬上来，吸盘牢牢吸附在小腿皮肤上。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铜匕首——这是当年狐仙留给他防身的，刃口刻着镇邪的雷纹——狠狠斩向触须。黑液喷溅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绿的磷火，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无数人曾在此绝望刨挖。
"松哥！"林青突然尖叫。陈松回头，看见她背包带子被另一条触须缠住，整个人正被拖向铜棺群。最可怕的是那些官服尸体的脸——它们没有五官，平滑的皮肤上只浮凸着七个排列成北斗形状的血点。
陈松扑过去抱住林青的腰，青铜匕首插进地面拖出火星。触须力量大得惊人，两人被一点点拖向铜棺。林青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咬开塞子将腥臭液体泼向触须。黑烟腾起，触须痉挛着缩回，瓷瓶里装的竟是黑狗血混着朱砂。
"走！"陈松趁机抱起她滚进甬道。石壁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他听见铜棺里传出似哭似笑的呜咽，像极了三年前老六临死前的呻吟。
倾斜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磷火映照下，两侧开始出现等距的壁龛，每个龛里都摆着个陶瓮，瓮口用红布封着，布上画着扭曲的符咒。林青的罗盘在此彻底失灵，指针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乱转。
"是养蛊瓮。"陈松喘着粗气停下，"苗疆的巫蛊术，唐玄宗时期曾招募过滇南巫师…"他话音戛止，最前方的壁龛突然传来"咔"的脆响。一只布满尸斑的手捅破陶瓮，五指张开做出抓取动作，掌心赫然也嵌着颗红玉珠！
林青突然按住陈松左臂的疤痕："你伤疤在发光！"三道爪痕果然泛着银蓝色微光，陈松却感到刺骨的寒意——这是狐仙在示警，说明附近有连它都忌惮的东西。
甬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一个佝偻身影从黑暗里浮现，穿着破烂的明朝太监服饰，脖子上挂着串用小孩指骨串成的项链。当它抬起头，两人倒吸凉气——那张脸上没有皮肤，裸露的肌肉组织间能看到七条红丝游动，每一条都连接着不同穴位，正是温血玉特有的"锁魂丝"！
"三百年了…"太监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终于等到活祭品…"它突然暴起，骨链甩出时带起腥风。陈松推开林青，青铜匕首与骨链相撞迸出火星。更可怕的是，两侧壁龛的陶瓮接连炸裂，数十只蛊尸爬出，每具心口都嵌着玉珠碎片！
林青突然从背包抽出卷竹简展开，竟是老六当年从唐墓带出的残卷。她快速念出段古怪咒语，太监动作顿时凝滞，脸上的红丝剧烈扭动。"这是控玉咒！"她大喊，“趁现在！”
陈松箭步上前，匕首直刺太监咽喉。在刃尖触及皮肤的瞬间，太监的七窍突然喷射出粘稠红丝，像蛛网般罩向他的面门。左臂疤痕骤然剧痛，银蓝光芒暴涨成弧光斩断红丝。陈松趁机将匕首捅进对方心窝，黑血喷涌中，一枚鸽蛋大的温血玉核心滚落在地。
所有蛊尸同时僵住，继而像被抽走提线的木偶般垮塌。陈松跪地喘息，发现青铜匕首的雷纹已全部变成暗红色，仿佛吸饱了鲜血。林青颤抖着捡起那枚核心玉，灯光下能看到玉内封印着个微小的人影，穿着明代道袍，面容竟与十三陵定陵出土的万历皇帝画像有八分相似！
"不是寻宝…"林青声音发抖，“他们在收集帝王魂魄！这玉里封的是…”
甬道深处突然传来鼓声。沉闷的节奏让壁龛残瓮纷纷炸裂，某种巨大的东西正从黑暗里爬来。陈松抓起玉核拽起林青："先出去！"两人冲向甬道尽头隐约的光亮，身后传来砖石崩塌的轰鸣。
当他们撞开腐朽的木门滚入阳光下时，身后的地洞彻底塌陷。陈松瘫在草地上，发现他们竟站在十三陵某座陪葬墓的后山上。远处神道两侧的石像生沉默矗立，而掌心的玉核不知何时已变成血红色，内里的人影正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