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专解阴阳账

磁器口的青石板路被晨光晒得发烫，王铁柱后腰的盐铲突然嗡嗡作响。他刚想骂街，发现每块石板缝隙里都渗出细盐，在阳光下凝成箭头指向巷尾。
"这龟儿子石板会拉屎！"王铁柱蹲下来戳盐粒，指尖突然被咸得发麻，“哎哟喂！比朝天门的泡椒还带劲！”
林分用铜钱刮起盐末："这是盐帮的引路符。你们看——"盐粒遇铜锈突然跳起，在半空拼出"磁器口十三梯"的字样。苏清雪的红绸刚碰到字迹，整条巷子突然飘起泡菜香。
拐角处传来算盘珠的脆响。秃顶老头支着"铁口直断"的布幡，面前摆着二十八个泡菜坛子，每个坛口都插着发黑的竹制算筹。
"三位要算前程？"老头左耳残缺处结着盐霜，“我这坛子泡的是民国二十三年的老盐水，专解阴阳账。”
王铁柱的盐铲突然脱手飞出，直插老头面前的咸菜缸。酸萝卜溅起的汁水在布幡上蚀出窟窿，露出里面发黄的盐税票据。
"钱串子的同伙！"林分抓起辣油壶要泼，却被苏清雪按住。她耳坠的冰晶映出坛底暗纹——每个泡菜坛都刻着半枚铜钱图案。
老头枯手突然拍响算盘："陈九指欠的三百斤官盐，该还了！"二十八个坛盖同时炸开，酸豇豆像青蛇般缠向三人。王铁柱抄起隔壁摊位的竹簸箕当盾牌，泡椒籽打得噼啪作响。
"兑位第三坛！"林分发现辣油壶嘴对准某个冒泡的坛子。王铁柱抡起盐铲劈过去，坛底竟嵌着半块带牙印的铜钱。
老头突然暴起，残缺的耳朵里射出盐针。苏清雪甩出五帝钱打偏暗器，红绸卷住算盘一拽，布幡里藏的盐税票纷纷扬扬洒落。
"丁丑年腊月…陈九指…"林分接住票根念道，"这写的是火锅底料抵盐税？"票根背面的油渍突然蠕动，显出一张模糊的药材清单。
老头突然发出砂纸磨锅般的笑声："当年他在洪崖洞煮火锅还债…"算盘珠崩裂成盐粒，在空中拼出火锅九宫格的图案。王铁柱的安全帽突然发烫，帽檐的反光条映出某个药材铺的招牌。
"走你！"王铁柱把漏勺扣在老头秃顶上。酸萝卜汁顺着勺柄流下，竟在青石板上蚀出条暗道。苏清雪的红绸缠住要逃的老头，发现他后颈的皮肤是盐晶拼贴的。
林分用铜钱刮开盐晶表皮，露出里面发霉的盐引凭证："这是钱串子年轻时的工牌！"工牌编号突然渗出卤水，在地上汇成箭头指向磁器口正街。
老头突然浑身抽搐："金库…不能…"盐晶躯体簌簌剥落，最后只剩件靛蓝短打瘫在地上。王铁柱用盐铲挑起衣服，内袋里掉出半张被盐渍侵蚀的火锅底料配方。
"龟儿子还搞谍中谍？"王铁柱对着阳光看配方，“这八角图案像不像江底那个算盘阵？”
辣油壶突然自主飞向正街方向。三人追到挂着"陈记药材"的铺面前，发现门槛石缝里塞着盐粒。柜台后传来捣药声，戴瓜皮帽的掌柜头也不抬：“买几钱阴阳账？”
林分掏出盐税票根拍在柜台上。掌柜的捣药杵突然顿住，杵头裂开露出里面的铜制算珠：“陈九指当年抵押的三十斤朝天椒，该结账了。”
苏清雪耳坠的冰霜漫上柜台，冻住正在翻动的账本。某页朱批突然渗出血珠：“…甲戌年冬，收九指秘制底料三坛抵官盐五十斤…”
"掌柜的耳朵挺灵啊。"林分注意到对方右耳缺了小块，“钱串子没跟你说？盐帮的账早被劳动监察局查封了。”
瓜皮帽突然炸开，掌柜头顶的盐晶算盘咔咔转动："他偷换官盐的时候，可没说要劳动仲裁！"药柜抽屉同时弹出，每个格子里都蹦出盐粒凝成的药材。
王铁柱掀翻门口的晾药架当掩体："老子最烦数学题！"盐附子、盐茯苓砸在竹篾上叮当作响。苏清雪的红绸缠住房梁一拽，药柜顶棚掉下个盐封的陶罐。
林分用辣油泼开盐封，罐里泡着的竟是个青铜算盘。掌柜的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叫，盐晶躯体扑向陶罐。王铁柱的漏勺抢先扣住算盘，勺柄突然浮现出药材铺的地下室结构图。
"龟儿子还搞密室！"王铁柱踹开地砖。霉味混着花椒香涌出，十八口盐缸围成八卦阵，每口缸里都漂着发黑的药材。
苏清雪的红绸刚触到盐缸，整间地下室突然响起拨算盘的声音。林分发现青铜算盘缺了七颗珠子，而辣油壶嘴正指向东南角的盐缸。
"这是要涮火锅啊！"王铁柱舀起缸里的盐水。液体接触算盘的瞬间，青铜梁上浮现出"磁器口码头"的铭文。掌柜的残影突然在盐雾中显现：“你们找不到…”
话没说完就被苏清雪的冰针击碎。三人冲出药材铺时，江风卷来货轮的汽笛声。王铁柱的盐铲突然指向某艘运沙船，船头锈蚀的锚链正在盐雾中泛着青光。
"走！"林分把青铜算盘揣进怀里，"陈九指当年肯定在船上动过手脚。"他话音刚落，运沙船的二层舷窗突然映出个戴瓜皮帽的人影，正对着他们比划算盘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