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算盘声

货轮锈蚀的船舷蹭着码头石阶发出刮黑板般的声响，林分后槽牙泛起酸水。驳船甲板上堆着的木箱突然"咯吱"颤动，穿靛蓝大褂的老者拨弄算珠的手顿了顿，油灯映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老人斑——左边眉毛是断的。
"这老头我见过！"王铁柱扒着车窗直哆嗦，“上周解放碑算命的，说我今年犯太岁要戴红裤衩…”
话音未落，老者突然从箱顶飘落。注意是"飘"——靛蓝大褂下摆空空荡荡，露出双青布鞋，鞋面绣着对倒吊的蝙蝠。系统光幕弹出提示：【检测到阴间账房（怨灵体），建议使用周记会员卡】。
"会员卡？"林分在背包里狂翻，摸出张沾着红油的塑料卡。系统音突然欢快：“叮！激活火锅店隐藏服务——厉鬼打八折！”
老者已经飘到车前三米处，算盘珠发出催命般的噼啪声。林分举着会员卡的手微微发抖：“那个…第二份鸭血半价？”
算盘声戛然而止。老者浑浊的眼球突然翻出两枚铜钱，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打磨铁锅："周家女婿？"没等众人反应，货轮突然响起开饭铃，甲板缝隙"咕嘟咕嘟"冒出红汤。
光头司机突然猛按喇叭："要死别死我车上！"关公像"咔嚓"转回背面，车门自动弹开。王铁柱被踹下车时，手里还攥着半包没吃完的怪味胡豆。
货轮吃水线突然下降半米，锈蚀的锚链"哗啦啦"沉入江中。老者大袖一挥，木箱盖板齐齐掀开，露出码放整齐的牛油块——每块都嵌着张泛黄的照片。
"卧槽！这不是咱们高中毕业照吗？"王铁柱指着某块牛油尖叫。照片上的林分正在翻墙逃课，裤腿挂着教导主任家的波斯猫。
系统光幕扫描显示：【记忆牛油（周记秘方），食用后可能触发前世记忆】。苏清雪突然甩出银簪，钉住快要爬上林分脚背的蟑螂精：“别碰这些，阴气太重。”
老者不知何时挪到林分背后，算盘横梁抵住他后颈："时辰到了。"林分突然闻到浓烈的花椒味，眼前浮现出民国时期的周记火锅店——跑堂端着九宫格铜锅穿梭，账房先生正在柜台拨弄算盘，珠子上沾着暗红痕迹。
“叮！触发前世记忆碎片（1/9）”。系统提示音惊醒了恍惚的林分，他反手将青铜铃铛拍在算盘上。老者突然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啸，大褂里钻出十几只灰皮老鼠，每只都戴着迷你瓜皮帽。
王铁柱抄起灭火器狂喷："这特么是耗子精团建啊！"白雾中传来苏清雪的清喝："坎位！闭气！"林分被拽着滚进木箱堆，身后传来老鼠啃铁皮的"咯吱"声。
货轮突然剧烈摇晃，成箱的牛油块滑向江面。蟑螂精突然飞扑到某块牛油上，六条腿快速划拉出个"卍"字符。林分抄起那块牛油时，系统弹出对话框：【是否食用记忆牛油？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打嗝放屁说胡话】。
"嗝——"王铁柱的饱嗝带着麻辣味，"林子我好像看到你穿长衫…"话音未落，这货突然双腿并拢行了个清朝万福礼，兰花指翘得标准极了。
苏清雪用红绳捆住胖子双手："他被残魂附体了，快找醒神香！"林分在包里摸到半截庙里求的姻缘香，点燃瞬间货舱突然卷起阴风，香头绿火"噌"地窜起半尺高。
"这特么是加强版！"林分举着香当火炬，绿光照出舱壁上密密麻麻的算珠印。蟑螂精突然振翅撞向某处，墙壁"咔哒"弹开暗格，露出把包浆油亮的紫檀算盘。
系统光幕亮起：【获得任务道具：阴阳算盘（子母款）】。林分刚摸到算盘横梁，货舱深处突然传来铜锅沸腾的"咕嘟"声，麻辣鲜香勾得人舌底生津。
"幻、幻觉吧？"王铁柱咽着口水往声源挪，"我好像看见毛肚在招手…"苏清雪甩出铜钱镖钉住他裤脚："用这个。"她抛来个小瓷瓶，标签上画着流泪的辣椒。
林分抹了点瓶中药膏在鼻下，瞬间辣出眼泪——货舱尽头哪有什么火锅，分明是口泡着腐尸的老汤锅。浮肿的断手上还戴着大金表，表盘刻着"周记三十八年制"。
"周建国吃火锅噎死的？"王铁柱捏着鼻子后退，"这死法也太不讲究了…"话没说完，汤锅突然伸出白骨爪，攥着把香菜往众人身上甩。
蟑螂精突然钻进林分衣领，触须疯狂戳他锁骨。系统弹出紧急提示：【建议跳锅底捞物，成功率55%】。林分抄起角落的漏勺，发现勺柄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他身份证号。
"你丫出生那天周记火锅城开业！"王铁柱突然福至心灵，"怪不得系统赖上你！"苏清雪已经甩出红绳缠住汤锅耳：“坎水离火，胖子泼酒！”
王铁柱摸出二锅头就要砸，突然看清瓶身印着"雄黄酒"。"这特么是给蛇喝的！"他手一抖，酒液泼在汤锅瞬间燃起蓝火。白骨爪突然抽搐着比出国际友好手势，沉底前弹出个油纸包。
林分用漏勺捞起油纸包，隔着包装摸到环状物。系统光幕闪出礼花：【获得黄大仙嫁妆（1/1）】，打开却是枚缠着红线的顶针，内圈刻着"周记火锅员工守则第七条：不准偷吃毛肚"。
货轮突然发出钢铁扭曲的呻吟，甲板倾斜成滑梯。三人连滚带爬冲向船舷时，看见那辆五菱宏光正在码头玩漂移，车门上用鸡血画着歪扭的符咒。
"跳！"苏清雪率先翻过栏杆。林分入水瞬间，怀里的阴阳算盘突然发热，珠子上浮现出GPS定位图——终点是洪崖洞某栋吊脚楼。
江面突然冒出无数气泡，浮起几十个泡菜坛子。王铁柱扑腾着抓住个坛子，掀开荷叶封口尖叫："卧槽卤鸡爪！"坛子里泡着的真是人手，中指还戴着翡翠戒指。
"接着游！"林分踹开漂来的尸块，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脚踝。水下浮起团海藻般的灰白发丝，发丝间缠着半块青花瓷片——正是防空洞里缺失的那片鸡头。
系统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瘟鸡怨灵（完全体）】，奖励栏突然变成抽奖转盘。林分胡乱拍下确认键，抽中的竟是"尖叫鸡护身符（24小时体验版）"。
"咯咯哒——"刺耳鸡鸣震得发丝团瞬间松散。三人趁机爬上岸，五菱宏光一个甩尾停在面前。车门"咣当"掉下，露出驾驶座上的光头司机——他脖子上的蜈蚣疤已经爬到下巴。
"两千，谢绝还价。"司机嚼着槟榔冷笑，关公像不知何时换成了赵公明。林分摸出冥币时，系统突然提示：【建议搭配火锅店代金券使用】。
后座上的苏清雪突然扯开座椅套，露出用朱砂画的镇煞符。王铁柱从兜里摸出块发霉的牛油："要不咱们…"话没说完，五菱宏光突然自主导航，朝着洪崖洞方向狂飙。
车窗外景色扭曲成麻辣锅底，路灯变成漂浮的花椒粒。林分握着的顶针突然发烫，在真皮座椅上烫出个"酉"字。系统光幕弹出解释：【黄大仙嫁妆（封印状态），需用鸡血激活】。
"我有！我有！"王铁柱掏出包番茄酱，"中午麦当劳顺的…"挤出来的却是真鸡血——这货不知何时被啄破了手指。顶针沾血的瞬间，车窗上突然映出民国街景，黄包车夫正追着卖报童要账。
五菱宏光撞进洪崖洞的瞬间，车身突然像穿过水幕般泛起涟漪。11层的吊脚楼变成黑白照片，唯有顶楼亮着盏油灯。光头司机突然口吐白沫：“到…到了…”
众人下车时，柏油路突然变成青石板。穿旗袍的女人从三楼垂下竹篮，篮里装着三碗冰粉。王铁柱刚要伸手，苏清雪突然打翻竹篮：“看碗底！”
青花瓷碗碎片上，每条裂纹都组成"死"字。系统警报声中，吊脚楼木门"吱呀"敞开，堂屋八仙桌上摆着口沸腾的九宫格铜锅，辣油里浮着半张人脸。
"林子…"王铁柱声音发颤，“锅里煮的怎么像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