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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蟾蜍吞月

搬山之谜 火云大神 2025-03-25 12:04
青铜蟾蜍的利爪刮过墓道石壁,火星迸溅间映亮陈延生惨白的脸。无头尸首脖颈断口处垂落的靛青布条,在腥风中飘成招魂幡的形制。他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混着墓中潮湿的霉味冲上鼻腔——那截布条分明是母亲亲手绣的"五毒避煞"纹。
"活尸填棺!"苏青瑶扯着陈延生往侧方翻滚,三枚浸过黑狗血的枣核钉擦着耳际飞过。福伯蜷缩在墙角抽搐,后颈的锁龙印已蔓延成蛛网般的青纹,“少爷…井里的哭声…是赵五爷在喂鬼婴…”
蟾蜍口中的明珠突然爆出刺目红光,陈延生袖中铃铛发出裂帛般的锐响。无头尸首竟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以搬山派"叩山门"的手势指向蟾蜍腹部。苏青瑶的罗盘咔嗒弹开暗格,半截泛黄的纸钱飘落,墨迹勾勒的竟是陈老六的八字。
"你爹在借尸传讯!“她将罗盘按向尸首掌心,青铜蟾蜍忽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陈延生趁机翻上蟾蜍背部,鹤嘴锄撬开鳞片缝隙的瞬间,二十八个星宿铜钉赫然入目——正是《搬山谱》记载的"锁龙钉”。
福伯突然暴起,枯瘦五指如鹰爪扣向陈延生后心。苏青瑶甩出的银针扎进他曲池穴,老仆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龙珠现世…白虎堂…要醒了…"浑浊瞳孔里倒映着明珠中流淌的血色,竟凝成张狞笑的鬼面。
蟾蜍腹部的铜钉开始逐个崩落。陈延生摸出父亲留下的七星钱,按《地脉图》所示嵌入鳞片凹槽。当第七枚铜钱归位时,整座青铜像轰然开裂,露出内部鎏金的蟾蜍骨架——每根骨节都嵌着黄豆大的舍利子。
"这是高僧坐化的金身蟾!"苏青瑶的蟾蜍坠子突然烫得惊人,"当年苗王用九十九个得道高僧的舍利…"话未说完,墓顶簌簌落下血雨,腥臭液体中浮沉着细如发丝的白色蠕虫。
陈延生扯下布衫蒙住口鼻,火光中瞥见舍利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福伯突然安静下来,锁龙印在他皮肤下游走成符咒形状:"少爷,老爷在珠子里…"他咧开的嘴角淌下黑血,“龙吐珠要活人祭…”
明珠中的血色越发浓郁,隐约可见人影挣扎。陈延生将青铜铃铛按在明珠表面,铃身"鹧鸪穿云"纹竟与血痕严丝合扣。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明珠内壁露出密密麻麻的苗文咒语——正是沱江镇河神庙失传的镇水诀。
"金蟾化龙需饮至亲血。"苏青瑶突然拽过陈延生左手,银针扎破他中指,"你爹用七星钱阵保你二十年阳寿,如今该还债了。"血珠滴在咒文上的刹那,整条墓道剧烈震颤,鎏金蟾骨哗啦啦散落满地。
福伯发出最后的哀嚎,皮肤下的青纹爆成血雾。陈延生扑过去时,只接住件空荡荡的布衫——内袋里掉出半块硬如铁石的糯米糕,正是他十岁那年藏在父亲行囊中的饯别礼。
"当心!"苏青瑶的尖叫混着锁链断裂的巨响。无头尸首突然跃起,靛青布衫裹着森森白骨扣住陈延生咽喉。他反手将鹤嘴锄刺进尸骨胸腔,触感却似捅进泥沼——腐肉中赫然露出半截象牙卦签,刻着"白虎衔尸"的凶兆。
蟾蜍骨架散落处,地砖裂开漆黑的洞口。陈延生拽着苏青瑶跃入的瞬间,听见头顶传来赵五爷沙哑的冷笑:“陈老六的种果然够狠,连自家老仆的魂都敢喂龙珠。”
垂直坠落的七息之间,陈延生看清了洞壁上的壁画:二十年前的雨夜,九个人影跪在青铜蟾蜍前,居中者高举的铃铛正在滴血。父亲背对画面,腰间挂着苏家的蟾蜍坠子。
重重摔进地下暗河时,陈延生怀里还紧攥着福伯留下的糯米糕。苏青瑶的绛红衫子在水中绽成血花,她指着河底闪烁的磷火:“是祭河神的童男童女骨…赵五爷用生魂养着龙珠…”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裹挟着他们冲向更深处。陈延生在颠簸中摸到岩壁上的抓痕——与父亲烟锅上被犬齿磨出的纹路如出一辙。前方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是巨兽在吞吐月华。
当二人被冲进地下湖时,陈延生几乎窒息。湖心矗立着九尊青铜鼎,鼎中白磷燃烧映亮穹顶——倒悬的钟乳石群竟天然形成二十八星宿图,在湖面投下流动的光斑。
"地龙吐珠局是真的…"苏青瑶呛着水指向湖底,无数锁链缠绕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上升,“当年九个门派的高手…咳咳…都成了镇棺的祭品…”
陈延生潜向棺椁,青铜表面的"鹧鸪穿云"纹与铃铛产生共鸣。当他触摸到棺盖上的七星钱阵时,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响:“延生,莫碰龙珠…”
湖面突然掀起巨浪,九尊铜鼎齐齐倾倒。赵五爷站在浮出水面的石台上,手中提着的正是客栈那盏白灯笼。灯笼纸上浮现出福伯痛苦的脸,七窍中钻出细小的银鳞蜈蚣。
"陈家小子,你爹的铃铛该物归原主了。"赵五爷甩出浸透尸油的绳索,"白虎堂等了二十年,就等龙珠吸够至亲血气…"绳索缠住陈延生手腕的刹那,苏青瑶的蟾蜍坠子突然裂成两半。
地下湖开始沸腾,青铜棺椁中传出指甲刮擦声。陈延生腕间的铃铛自行飞向棺椁,在"鹧鸪穿云"纹没入棺盖的瞬间,他看见父亲的脸映在血色湖水中——左眼竟是璀璨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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