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契丹秘航

苏暖的铂金卡在拍卖行电梯感应区划过时，秦羽正盯着玉琮内壁的契丹小字出神。直升机送来的紫外线灯在总统套房的丝绒窗帘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蝌蚪状的文字在强光下渗出暗红色泽——是朱砂混着人血的千年沁色。
"这层镀膜能撑半小时。"程霜把防护手套扔在茶几上，女警的短发还带着海水咸味，“刑侦科刚送来的光谱分析仪，说是能穿透五层包浆。”
老横缩在真皮沙发里啃三明治，面包渣掉在拍卖图册的翡翠项圈照片上："要我说直接送故宫…哎程警官您轻点！"他被程霜拎着后领拽到工作台前，胖脸几乎贴上玉琮表面的饕餮纹。
秦羽的视网膜自动聚焦在铭牌编号。19720430，这个数字像根鱼刺卡在喉头。三天前程霜调取的卷宗里，1972年4月30日正是故宫博物院闭馆维修的日子，当晚养性殿丢失了十二件良渚玉器。
"开始了。"苏暖突然掐灭薄荷烟。紫外线灯扫过玉琮四角的兽面纹，原本平滑的内壁突然凸起细密颗粒。秦羽戴上程霜递来的护目镜，看见那些契丹小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重组。
老横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字、字在动！”
玉琮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秦羽的视网膜捕捉到微米级的缝隙，数据流显示内部藏着某种复合金属结构。当朱砂字迹最终定格成航海图时，苏暖的钻石美甲划过其中某个坐标：“北纬16°17’，这位置…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的补给点？”
程霜的警务通突然震动。女警扫了眼屏幕，冷白的面色又黯三分："安全局刚截获的情报，黑市悬赏三千万找这个玉琮。"她翻转屏幕，拍卖行走廊监控画面里，穿唐装的男人正在前台登记，犀角杖在地毯上压出深痕。
"是船上那个…"老横的胖手打翻咖啡杯，褐色液体在航海图上晕开。秦羽抢救图卷的手突然顿住——被咖啡渍渗透的坐标点，正缓缓浮现出第二层图文。契丹文与女真文交错的注释里，藏着个熟悉的六芒星标记。
苏暖的翡翠耳坠擦过秦羽耳廓：“这符号，跟唐装男的沉香手串…”
话音未落，套房门外传来金属碰撞声。程霜闪电般拔枪上膛，女警的高帮作战靴无声贴上门板。猫眼里，服务生推着的餐车底层闪过冷光。
"退后！"程霜的警告与破门声同时炸响。秦羽抱住玉琮翻滚到吧台后的瞬间，弩箭钉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老横尖叫着钻到钢琴底下，苏暖的高跟鞋精准踢中偷袭者手腕，镶钻鞋跟竟藏着微型电击器。
程霜的子弹穿过第二个杀手膝盖时，玉琮突然发出蜂鸣。秦羽的视网膜被强光刺痛，那些契丹文字突然投影在天花板上，组成立体的星象航海图。苏暖扯下窗帘隔绝外界视线，却见投影中缓缓浮现金色航线，最终交汇点竟是——
"梧桐巷？"老横的胖脸从钢琴盖后探出，“秦哥你打工的破巷子？”
程霜的枪口仍指着昏迷的杀手，女警的蓝牙耳机传出技术科同事的声音："查到了！1972年失窃案里，有件玉琮被追回后重新编号，原始档案显示…"她突然转头看向秦羽，“它出土于西沙群岛的明代沉船。”
拍卖行的警报声突然大作。秦羽把玉琮塞进防火保险箱，手指触到内壁某处凸起。视网膜自动解析出微型发信器的构造，数据流显示它已经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从他们登上东海货轮开始。
"中计了。"他抓起紫外线灯砸碎发信器，“这是饵！”
套房玻璃应声而碎。唐装男人站在升降机上，六芒星沉香手串撞出催命般的节奏。程霜的子弹被防弹玻璃弹开，那人隔着纷飞的玻璃渣微笑：“秦先生，令尊当年也喜欢砸东西。”
秦羽如遭雷击。视网膜突然闪过零碎画面：泛黄的诊断书，注射器，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青铜残片。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翻涌如潮，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暖的香水味突然逼近。大小姐扯着他躲开飞溅的玻璃，钻石项链在混乱中勾住他衬衫纽扣：“发什么呆！逃生通道！”
老横的胖手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他掀翻两米高的青花瓷瓶挡住追兵，明代仿品在枪声中碎成齑粉。程霜边跑边给弹夹上膛，女警的后颈被玻璃划出血痕：“安全通道有电磁干扰，对方带了信号屏蔽器！”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墙纸纹路中的异样。那些维多利亚风格的藤蔓图案里，藏着极细的铜线——是拍卖行不为人知的独立警报系统。他扯断苏暖的珍珠项链，弹珠大小的珍珠滚进通风口。
整层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程霜趁机踹开通往藏品库的安全门，秦羽却被玉琮突然发烫的温度惊到。契丹航海图在视网膜上重新排列，最终指向库房深处某个保险柜。
"C区1972号。"苏暖念出门牌时声音发颤，“又是这个数字…”
程霜的瞳孔在红外夜视仪后收缩：“柜门有七道生物锁，需要…”
秦羽突然把玉琮按在识别区。柜门应声弹开的刹那，唐装男人的狞笑从身后传来："真是父子连心。"犀角杖重重杵地，沉香手串腾起诡异的青烟。
保险柜里躺着半块青铜虎符。秦羽的视网膜瞬间解析出表面包浆——碳酸铜结晶形态与湿度数据完美吻合，是真品。但真正让他呼吸停滞的，是虎符断裂处镶嵌的银丝编号：19720430。
程霜的子弹擦着唐装男人耳畔飞过：“你认识秦羽父亲？”
"何止认识。"男人抚摸着被子弹灼焦的发梢，"二十年前，秦教授亲手把这批文物送进…"他突然甩出犀角杖，杖头弹出的利刃直刺秦羽咽喉，“地狱！”
苏暖的惊呼声中，秦羽本能地举起虎符格挡。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柜内夹层，泛黄的笔记本滑落在地。父亲工整的字迹刺入眼帘：“七号沉船打捞日志，1983年4月…”
老横的胖手抢先抓起笔记本。翻到某页时突然僵住：“秦哥…这照片…”
发黄的全家福上，穿潜水服的男人抱着五岁的秦羽，背后是某艘科考船的舷号：南海303。而船体某个窗口倒映出的身影，赫然是年轻时的唐装男人。
升降机钢索断裂的巨响中，程霜的催泪弹炸开浓烟。秦羽攥着虎符撞碎落地窗，三十层高空的风灌满衬衫。逃生气垫在楼下广场充气的瞬间，他看见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的速写——青铜罗盘与玉琮的分解图，标注着"归墟"二字。
安全绳扣上腰间的刹那，玉琮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动。秦羽的视网膜被数据流淹没，那些契丹文字在风中重组，最终在玻璃幕墙上投射出梧桐巷的俯瞰图。巷尾雅藏轩的位置，亮着血红色的六芒星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