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霓虹密码

黄浦江的浪头裹着油污拍在十六铺码头时，乔砚之正用镊子夹起燃烧的报纸残片。晨雾里飘着焦糊的油墨味，穿香云纱的茶楼伙计蹲在货箱堆后剥糖炒栗子，竹筐里的《新闻报》被江风吹开，头条赫然是"海关大钟惊现日军密码"。
“乔先生当心！”
白九龄的软剑擦着乔砚之耳畔飞过，钉住半截正在冒烟的引信管。她月白色旗袍的下摆还沾着昨夜爆炸案的煤灰，珍珠耳坠在晨曦里划出银弧：“三井物产的走狗在3号货栈卸货，木箱封条印着永鑫楼的齿轮标记。”
乔砚之摸出怀表对准阳光。表盘玻璃折射的光斑在货箱堆投下斑驳图案，焦黑的"电子钟"字样残片突然显现荧光——竟是段用茉莉香膏写的摩斯密码。
"汇山码头仓库区。"他旋开钢笔帽，“十点整有批德国机床到港。”
白九龄的软剑突然缠住茶楼伙计手腕。对方袖口甩出的栗子壳在青石板上弹跳，暗红碎屑竟拼出北斗七星图案。她拽过竹筐掀翻，藏在《新闻报》下的《申报》头条用红圈标着"日本商会收购法租界电厂"。
"上个月永鑫楼接的私活。"乔砚之踩住企图溜走的伙计，“给三井物产改装机床的订单，图纸上盖着青帮三长老的私章。”
江面忽然传来汽笛长鸣。两人转头刹那，伙计腕间软剑突然崩断，数十枚镀金齿轮暴雨般射向货栈。白九龄旋身甩出珍珠耳坠，银光在雾霭中织成密网，叮当声里所有暗器应声落地。
"慕尔堂火场的助燃剂。"她碾碎齿轮，“松本化工厂的硫磺粉掺了钟楼齿轮油。”
乔砚之却盯着货箱缝隙。阴影里蜷着个穿工部局制服的报童，怀里的《泰晤士报》被血浸透。他翻开国际版，某篇关于伦敦金库失窃的报道旁，有人用钢笔画着汇丰银行地下金库的剖面图。
"安德森的笔迹。"白九龄踹开货箱，“这吃里扒外的警督果然留了后手。”
成捆的日元伪钞从货箱裂缝涌出。每张钞票的富士山暗纹在晨光中扭曲，威廉的英文签名化作三井物产的片假名。乔砚之撕开包装纸，发现伪钞夹层印着江南造船厂的布防图。
"整船都是军火。"白九龄劈开木箱，“德国毛瑟枪配日本刺刀，枪托刻着青帮暗语。”
货栈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两人冲上铁梯时，穿和服的影子正翻出气窗。白九龄的软剑缠住对方脚踝，拽回的却是茶楼伙计的替身木偶——喉间插着带编号的保险丝，关节齿轮镶着永鑫楼标记。
"慕尔堂电路图。"乔砚之对照木偶编号，“下个爆炸点在…”
地板轰然塌陷。成箱的伪钞如雪崩倾泻，纸币间的磁粉在空中组成威廉的机械笑脸。白九龄拽着乔砚之跃上吊索，软剑劈开天窗的瞬间，江风卷着燃烧的《字林西报》扑面而来——头条"日本商会获海关钟楼维修权"的铅字正在融化，显出一串经纬度坐标。
"汇丰银行金库。"乔砚之展开怀表，“和威廉的死亡预告吻合。”
两人踹开银行侧门时，大理石地砖正渗出机油味。白九龄的珍珠耳坠甩向柜台后方，软剑钉住正在移动的保险柜。乔砚之摸出放大镜观察锁孔，黄铜部件残留的茉莉香膏与威廉办公室的如出一辙。
"双重密码锁。"他转动怀表表冠，“声纹识别配机械齿轮，错一次就会引爆。”
白九龄突然挥剑斩断吊灯。水晶碎片雨落间，某块棱镜折射出保险柜背面的暗格——赫然用血画着围棋残局，黑子摆成"青帮"篆体字，白子拼出威廉的英文缩写。
"老头子的警告。"她碾碎棋子，“三长老上个月在码头见过松本。”
保险柜轰然开启的刹那，腐臭味扑面而来。穿三井物产制服的尸体仰面倒出，喉咙插着镀金发条钥匙，右手紧攥被撕碎的《申报》——社会版头条用血圈着"日本纱厂罢工镇压事件"。
"大通典当行的失踪会计。"乔砚之抬起尸体手腕，“表带压痕和茶楼伙计的怀表链吻合。”
白九龄挑开尸体领口，暗红勒痕间粘着香云纱纤维。她劈开隔壁保险柜，成箱的德国造雷管散落一地，每根引信管都刻着慕尔堂火灾日期。
"威廉的爆破计划。"乔砚之撕开某根引信包装，“里面填的是钟楼齿轮碎屑。”
穿堂风突然变向。燃烧的报纸残片在空中聚成海关钟楼投影，焦黑表盘显现金库密码。白九龄的软剑刺穿投影第三根指针，地面应声裂开暗道——锈迹斑斑的铁梯通向地下河，水面上漂着成箱的《新闻报》。
"整船报纸的油墨配方。"乔砚之舀起江水，“和恐吓信用的是同款磁粉。”
暗流突然湍急。白九龄拽着乔砚之跃上木箱，顺水漂进溶洞。钟乳石间垂落数百条钢索，每根都拴着穿工部局制服的尸体——左手攥着被剪断的钟楼齿轮，右手掌心用血画着汇山码头布防图。
"安德森的洗钱网。"她踹开某具尸体，“这些蛀虫吃了日本商会多少黑钱？”
溶洞尽头传来齿轮转动声。两人摸进控制室时，穿和服的身影正在操作巨型密码机。白九龄的软剑刚出鞘，整面墙的齿轮突然暴走，数百枚暗器暴雨般袭来。
"慕尔堂的机关！"乔砚之拽倒档案柜挡箭。
钢制柜门叮当作响间，白九龄的珍珠耳坠甩向控制台。银光击碎某块玻璃罩的刹那，所有齿轮骤停，密码机吐出的纸带缠住偷袭者的武士刀。
"永鑫楼的金匠手艺。"她踩住敌人手腕，“给三井物产改装过发报机吧？”
乔砚之撕下密码纸带。泛黄的《申报》碎片拼出段航运记录——某艘英国邮轮昨夜秘密卸货，集装箱编号与江南造船厂失窃的机床完全一致。
"威廉的终局。"他展开怀表，“游戏才刚刚开始。”
江面突然传来爆炸声。两人冲出溶洞时，海关钟楼方向升起蘑菇云。燃烧的《字林西报》如冥钞纷飞，头条"日本商会控股租界电厂"的铅字在火光中扭曲，渐渐显出新密码：
明晚十点，霞飞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