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顶部的尸体簌簌震动,鼠尾骨相互碰撞发出碎瓷般的声响。山羊大叔的拐杖在地面划出火星,灰色液体在血泊里凝成刺猬形状:“二十年了,到底还是有人找来了。”
秦颂的枪口微微下压:"安达特别实验室的鼠巢实验场?"他余光瞥见程菲正在用手术刀挑开苏聪医药箱的锁扣,黄仙怨骨在皮箱里突突跳动。
"是供奉灰仙的万骨窟。"山羊大叔的右眼突然暴凸,眼白上浮现灰鼠纹路,"当年日本子在这里造了七条岔道,每条岔道里都埋着百具鼠奴。"他空荡荡的左袖管突然鼓胀,窜出条长满肉瘤的灰鼠尾巴,卷走了程菲手中的青铜像。
大娃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脖颈溃烂处钻出的灰毛瞬间蔓延至脸颊。程菲的白大褂被无形力量掀起,露出腰间缠着的黄仙脊椎骨——那截骨头突然绷直如剑,笔直刺向山羊大叔的咽喉。
“当啷!”
鼠头拐杖架住骨剑,迸溅的火星照亮洞壁符咒。秦颂的子弹擦着山羊大叔耳畔飞过,打碎了他背后洞壁的混凝土。崩落的碎块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程菲的镊子闪电般夹住照片边缘:穿白大褂的日军正给巨型灰鼠套上铁链,背景里堆满刻着五仙符文的铁笼。
"昭和十六年…"苏聪的怀表链突然缠住照片,表面玻璃映出密密麻麻的针孔,“这些铁笼的锁眼,和我们在黄仙庙地窖发现的…”
话未说完,隧道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七条岔道同时亮起幽绿鬼火,铁轨缝隙渗出粘稠的灰雾。大娃踉跄着撞向洞壁,尖利的指甲在符咒上抓出火星:“它们在催动鼠咒!”
山羊大叔的鼠尾卷着青铜像缩回袖管,灰色液体顺着袖口滴落成诡异的阵图。秦颂突然感到掌心刺痛,军用水壶不知何时爬满了灰毛,壶嘴正往外渗着带铁锈的血水。
"别碰洞壁!"程菲扯住要扶墙的苏聪。她扯下纱布缠在手术刀柄,刀刃挑开混凝土碎块——剥落的水泥里露出半截刺猬头骨,天灵盖上钉着刻有"安达廿三"编号的铜钉。
铁轨突然像蛇群般扭动,枕木缝隙伸出无数骨手。秦颂对着骨手连开三枪,子弹打碎的骨茬在空中凝成鼠头形状。程菲的黄仙骨剑刺穿鼠头,腥臭的灰雾却顺着骨剑蔓延至她手腕。
"用火!"大娃撕开溃烂的皮肉,暗绿色血液泼向灰雾。火焰腾起的瞬间,众人看见灰雾里浮现出日军实验室的场景:穿防化服的人影正将活人塞进铁笼,笼底铺满带刺的灰鼠皮毛。
山羊大叔的狂笑震落洞顶尸体,鼠尾缠着的青铜像突然睁开双眼。程菲的白大褂口袋自动翻开,从黄仙庙带来的萨满铜镜滚落在地,镜面照出青铜像的真实形态——那根本不是灰仙像,而是被鼠牙贯穿的刺猬尸骸。
"白仙的怨骨…"苏聪的听诊器突然指向第三条岔道,"在震!"怀表链自行解开,表盘玻璃映出穿和服的女人正往刺猬尸体上钉五色线。
秦颂的军靴踩住扭动的铁轨,子弹精准打中山羊大叔的鼠尾拐杖。拐杖顶端的鼠头应声碎裂,掉出颗刻满符文的刺猬头骨。程菲趁机抛出酒精瓶,大娃的暗绿色血液在半空划出弧线,火焰瞬间吞没了鼠头拐杖。
"往第三条岔道跑!"秦颂拽着程菲跃上铁轨。苏聪的医药箱弹开,黄仙怨骨跳出来滚向岔道深处。大娃边跑边撕扯脖颈的灰毛,溃烂的皮肉里不断渗出暗绿色液体。
岔道内的铁轨布满倒刺,枕木间堆积着粘成团块的鼠毛。程菲的手电筒扫过洞顶,照见无数用五色线吊着的刺猬干尸。这些尸体随着众人的脚步微微晃动,尖刺碰撞发出类似骨笛的声响。
"是招魂刺。"苏聪的怀表链突然绷直,金属表盘映出五色线的走向,“这些线连着地下的…”
地面突然塌陷,众人跌进布满粘液的深坑。秦颂的枪托砸在坑壁上,震落层层干涸的血痂。程菲的手术刀插进岩缝稳住身形,刀尖挑起的碎石里竟嵌着半枚带符文的子弹。
"南部式手枪弹。"秦颂用指甲抠出弹头,"和青铜匣里的…"话未说完,深坑底部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阴风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
大娃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浑身灰毛暴长。暗绿色血液从他眼耳口鼻渗出,在坑底凝成诡异的阵图。程菲的黄仙骨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指向铁门后的黑暗空间。
"是白仙的怨气。"苏聪的听诊器贴在坑壁,“这下面…有活物在呼吸。”
秦颂擦亮火柴,火光映出铁门上的符咒——朱砂绘制的刺猬图案被鼠爪抓花,门缝里渗出粘稠的灰色液体。程菲的镊子夹起液体闻了闻:“是福尔马林混合鼠尿的味道。”
铁门突然被撞开,十几具穿防化服的腐尸扑了出来。这些尸体脖颈处都钉着铜钉,手指关节反曲成鼠爪形状。大娃的尖刺贯穿两具腐尸,暗绿色血液却让尸体膨胀爆裂,溅出的灰雾里飞出成群铁齿鼠。
"别用蛮力!"程菲扯下白大褂蒙住口鼻。她的手术刀精准挑开腐尸后颈的铜钉,黄仙骨剑顺势刺入伤口。被刺中的腐尸突然僵直,爆出团带着刺猬尖刺的灰雾。
秦颂背靠坑壁连续射击,子弹打碎腐尸膝盖的铜钉。苏聪的医药箱在空中翻飞,玻璃药瓶砸在腐尸天灵盖,迸溅的液体竟腐蚀出带着刺猬轮廓的破洞。
"往门里退!"秦颂甩出最后两枚子弹打灭坑顶的鬼火。众人趁机冲进铁门,程菲反手将手术刀卡进门缝。腐尸撞门的巨响中,苏聪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表盘浮现出血色刺猬图案。
手电筒光束照亮的空间让所有人屏住呼吸——三十米高的洞窟里堆满铁笼,每个笼子都缠着五色线。笼中白骨保持着蜷缩姿势,头骨天灵盖全被换成刻符文的铜板。洞窟中央立着青铜刺猬像,雕像的尖刺上串着上百个带编号的铜铃。
"是造畜洞。"程菲的镊子颤抖着夹起块碎骨,"日本子把活人和刺猬…"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铜铃声打断,所有铁笼同时剧烈摇晃。
大娃突然跪倒在地,暗绿色血液在青铜像前汇成溪流。洞窟顶部垂下无数五色线,线头自动缠住他的四肢。苏聪的听诊器猛地弹起,金属耳件指向青铜像背后的暗门:“白仙怨骨…在震…”
秦颂的子弹打碎五色线,程菲趁机将酒精泼向青铜像。火焰窜起的瞬间,暗门里传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山羊大叔的嘶吼从门后传来,带着非人的回响:“你们竟敢烧毁神龛!”
暗门轰然倒塌,穿白袍的山羊大叔飘浮在半空。他的左袖管里伸出数十条鼠尾,每根尾巴都卷着刻符文的铜钉。程菲的黄仙骨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扎进青铜像眼窝,迸溅的火星照亮洞窟顶部——那里用铁链悬着具巨大的刺猬尸骸,每根尖刺都穿着具孩童白骨。
"白仙的…真身…"苏聪的怀表链突然崩断,表盘玻璃映出穿防化服的日军正用刺猬尖刺贯穿活人太阳穴。
山羊大叔的鼠尾暴雨般射来,秦颂拽过程菲滚向铁笼间隙。铜钉擦过程菲耳畔,钉入铁笼的瞬间,笼中白骨突然暴起,指骨抓住程菲的白大褂。大娃的尖刺横扫而过,暗绿色血液竟让白骨化作齑粉。
"接住!"程菲将手术刀抛给秦颂。刀锋斩断缠向苏聪的鼠尾,迸溅的灰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刺猬形状。黄仙骨剑突然从青铜像眼窝飞出,程菲凌空接住剑柄,剑尖划过地面引燃暗绿色血线。
火焰顺着血线窜上洞顶,烧断了悬吊刺猬尸骸的铁链。巨大的骸骨坠落瞬间,所有铁笼的铜铃同时炸裂。山羊大叔发出凄厉的惨叫,鼠尾纷纷缩回袖管,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尖刺。
"他要现形了!"大娃扯着溃烂的脸皮,"我爹体内…有白仙的…"暗绿色血液突然从他眼眶涌出,在青铜像前凝成个残缺的萨满符文。
程菲的白大褂无风自动,黄仙骨剑发出尖锐嗡鸣。秦颂的子弹打中山羊大叔眉心,却只是溅起团灰色雾气。洞窟突然剧烈震颤,铁笼里的白骨自动拼接成巨型鼠骨架,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去真身那里!"苏聪指向坠落的刺猬尸骸。众人踩着摇晃的铁笼冲向洞窟中央,身后传来白骨拼接的咔哒声。程菲的骨剑刺入刺猬尸骸天灵盖,剑身突然暴长三尺,将扑来的鼠骨架钉死在洞壁上。
山羊大叔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长满尖刺的灰白皮毛。他的右眼完全变成刺猬形状,声音夹杂着金属摩擦声:“你们根本不懂…当年日本子用童男童女…”
秦颂的军靴踏上青铜像基座,子弹精准打碎刺猬尸骸心脏位置的铜板。板下露出个玻璃器皿,福尔马林溶液中漂浮着枚刻满符文的刺猬心脏。程菲的镊子刚触到玻璃壁,整个洞窟突然响起万千刺猬的尖啸。
"是镇魂器!"苏聪的听诊器卷住玻璃器皿,“用大娃的血…”
暗绿色血液泼上玻璃壁的瞬间,福尔马林溶液沸腾汽化。刺猬心脏落入程菲掌心,突然收缩成核桃大小。洞顶开始崩塌,山羊大叔的嘶吼渐渐变成刺猬的哀鸣。众人冲向暗门后的甬道时,秦颂回头看见白骨鼠架正在吞噬山羊大叔的身体,灰雾中浮现出穿和服的女子虚影,正将五色线勒进自己的脖颈。
逃出隧道的刹那,身后传来山体坍塌的轰鸣。程菲摊开手掌,刺猬心脏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白仙怨骨…在平房区防疫给水部旧址…”
大娃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半截带符文的鼠牙。苏聪用镊子夹起牙齿,发现牙根刻着"白仙"满文:“这是…控尸钉?”
远处的平房区亮起飘忽的灯火,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秦颂给手枪换上新弹匣,军用水壶表面的灰毛不知何时已褪尽。程菲将刺猬心脏收进贴身的皮囊,黄仙骨剑在鞘中微微颤动。
黎明前的山路上,第一缕阳光刺破灰雾,照见铁轨旁新出现的刺猬形血迹,蜿蜒指向三十里外的日军给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