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星河可诺（上）

晨曦漫过病房百叶窗时，沈星在消毒水气味中睁开眼睛。程诺伏在床边小憩，睫毛在眼睑投下鸦青色阴影，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咬痕。
"程总装睡的技术退步了。"她戳了戳男人滚动的喉结。
程诺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可乐拉环留下的印记："程太太装早产的技术倒是精进。"他低头贴上她隆起的腹部，“医生说双胞胎抗议妈妈总演苦情戏。”
沈星揪住他领带往下拽："昨晚白翊撞货架的时候，程先生心跳快得能把听诊器震碎。"她指尖点在他胸口，“这么怕守寡？”
"是怕你带着我的种改嫁。"程诺忽然含住她耳垂，“毕竟某人十八岁就敢用可乐拉环套我。”
敲门声打断旖旎，护士推着检查仪器进来：“程太太该做胎心监护了。”
沈星刚要起身，程诺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她惊呼着搂住他脖颈：“程诺！”
"医嘱说孕妇不宜剧烈运动。"男人面不改色地将她放在检查床上，修长手指撩起她病号服下摆。冰凉的耦合剂触到肌肤时，沈星突然蜷起脚趾：“你出去。”
"合法夫妻怕什么。"程诺握住她脚踝，拇指蹭过踝骨处的钻石链，“还是程太太害羞？”
胎心仪突然传出急促的"咚咚"声，护士看着飙升的数值慌张抬头：“程太太是不是…”
"正常反应。"程诺俯身贴近沈星烧红的耳尖，“毕竟程先生今天特别帅。”
检查结束已是晌午，沈星靠在床头啃苹果，看程诺对着笔记本处理邮件。阳光将他侧脸镀上金边，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绷紧的肌肉线条。
“程总打算在医院办公到预产期？”
"怕你偷喝冰可乐。"程诺头也不抬地敲键盘，“上回在会议室…”
沈星突然将苹果核砸过去：“闭嘴！”
男人精准接住果核扔进垃圾桶，抬眼时眸中盛满笑意："程太太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故意顿了顿，“比十八岁还可爱。”
手机铃声打破暧昧，沈母的号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沈星瞥见程诺骤然阴沉的表情，抢先按下接听键：“妈。”
"星儿！"沈母的哭嚎震得话筒嗡嗡响，“你爸真进抢救室了！医生说要换肝…”
程诺突然抽走手机：“需要我派律师带着《断绝关系协议书》去签？”
"程、程总…"沈母声音瞬间结巴，“我们好歹是星星的…”
"是沈昊又欠了高利贷吧？"沈星懒洋洋插话，“上周转的三百万，够他在澳门输三天？”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声，接着是沈父气急败坏的叫骂：“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卖给张老板！”
程诺直接切断通话，将沈星微颤的手拢在掌心：“我在城南买了套公寓。”
"金屋藏娇？"沈星挑眉。
"藏你藏的监控录像。"他点开手机相册，“你母亲这周去了三次白家别墅。”
照片里沈母正从白芊芊手中接过牛皮纸袋，背景是白家花园的蔷薇拱门。沈星嗤笑：“白小姐倒是舍得下血本。”
“要收网吗？”
"等鱼咬死饵。"她突然翻身跨坐到他腿上，“程先生不如先解释，十八岁为什么在永辉超市偷拍我？”
程诺扶住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你以为…”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林秘书抱着文件袋冒汗：“程总，白小姐在楼下…”
"赶出去。"程诺声音淬冰。
"她说有程景的消息。"林秘书偷瞄沈星脸色，“还带了…带了您少年时期的相册。”
沈星指尖划过男人突起的喉结：“程先生少年时期…有多见不得人？”
vip病房会客区，白芊芊穿着香奈儿粗花呢套装，正将相册一页页摊在茶几上。见到相携而来的两人，她红着眼眶起身：“阿诺，这些照片…”
"白小姐该称呼程总。"沈星施施然落座，孕肚将miumiu连衣裙撑出漂亮弧度，“或者叫姐夫？”
白芊芊指甲掐进掌心："这是阿诺在斯坦福读书时的照片…"她翻开某页突然哽咽，“这张是我们…”
程诺突然抽出那张合影撕成两半：“白小姐记性不好？当年是你偷拍。”
照片碎片纷扬落地，沈星瞥见白芊芊僵住的手指："看来白小姐不仅喜欢偷拍…"她抚着钻石腰链微笑，“还喜欢捡垃圾。”
"沈星你别太嚣张！"白芊芊突然抓起咖啡杯，“你以为程诺真爱你？他娶你不过是因为…”
滚烫的咖啡朝孕肚泼来，程诺闪电般将人护在身后。褐色液体尽数溅在他西装前襟，在白芊芊惊恐的注视中，沈星突然捧着肚子弯下腰：“好痛…”
"星星！"程诺打横抱起人就往急诊室冲。
白芊芊踉跄追了两步：“我不是故意的！阿诺你听我…”
"白小姐最好祈祷我的孩子没事。"沈星从男人臂弯里抬头，朝她比了个口型：你完了。
急诊帘子拉上的瞬间，沈星揪住程诺领带：“演得不错。”
"你…"程诺气笑，“拿孩子开玩笑？”
"产科主任是我闺蜜。"她晃了晃手机，"刚发消息说在监控室看戏呢。"指尖戳着他胸口咖啡渍，“程总英雄救美的样子…”
未尽的话语被吞进灼热的吻，程诺扣着她后颈发狠啃咬：“再拿孩子冒险，我就…”
"就怎样？"沈星喘着气笑，“把我锁在…”
"程诺！！！"白芊芊凄厉的尖叫穿透布帘，“你怎么能…”
沈星从男人怀里探头，看见白芊芊正盯着程诺锁骨处的咬痕。她忽然搂住程诺脖子，在旧痕上又添新印：“白小姐还不明白？你的阿诺…”
"从头发丝到脚底都属于我。"程诺接话，指尖摩挲着沈星无名指上的婚戒。
白芊芊突然抓起相册砸向玻璃窗，飞溅的碎片划过程诺脸颊。沈星眼神骤冷，抓起诊疗盘里的剪刀："我有没有说过…"她闪电般抵住白芊芊咽喉，“伤他的人都得死？”
"星星！"程诺扣住她手腕，“松手。”
剪刀"当啷"落地，沈星顺势靠进他怀里："开个玩笑嘛。"她蹭着男人渗血的伤口，“疼不疼？”
白芊芊瘫坐在地，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如草：“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不及白小姐万分之一。"沈星俯身捡起相册残页，"下次P图记得修瞳孔反光。"她将照片举到阳光下，“斯坦福图书馆的玻璃窗，怎么会映出上海东方明珠？”
程诺突然抱起人往外走：“脏了。”
"程诺！"白芊芊爬着抓住他裤脚，“当年救我的人明明是你…”
沈星明显感觉男人肌肉绷紧，她忽然咬住他耳垂：“程先生还有多少风流债？”
"只有你。"程诺踢开白芊芊的手，"十七岁在永辉超市，你踮脚拿货架顶层的可乐…"他声音突然低哑，“阳光穿过你的白衬衫…”
沈星怔住，那个蝉鸣喧嚣的午后忽然清晰——她确实在冰柜前偶遇戴棒球帽的少年，原来他早将春光尽收眼底。
程诺抱着沈星穿过医院长廊，消毒水气息里混进一缕雪松香。沈星揪着他领口纽扣，突然摸到内侧绣着的星星暗纹——这是她上个月缝衬衫时偷偷留下的。
"程总早就蓄谋已久？"她指尖划过刺绣。
男人脚步微顿，喉间滚出低笑："程太太缝歪的第三颗纽扣，害我对着镜子系了半小时。"他踢开顶楼VIP病房的门，“作为惩罚…”
温热掌心贴上她后腰，沈星陷进云朵般蓬松的被褥。程诺单膝压上床沿，腕表金属扣擦过她腰间软肉：“现在要教我怎么缝扣子？”
"教你认主。"程诺咬开她病号服系带，在锁骨落下齿痕，“省得某些小猫总想往外跑。”
手机在床头柜疯狂震动，沈星瞥见"永辉并购案"的提示，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程同学当年在超市，除了偷看还偷了什么？”
程诺仰躺着任由她扯开领带，冷白胸膛上蜿蜒着陈年刀疤："偷了颗薄荷糖。"他抚上她孕肚，“现在要还债了。”
沈星瞳孔微缩——前世她总在程诺书房闻到薄荷香，原来早在那年盛夏，少年就将她慌乱中碰落的糖果藏了十年。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林秘书的声音带着颤：“程总，白家突然抛售集团股票！”
沈星抓起程诺的西装外套披上，纽扣恰好卡在孕肚上方："白芊芊手里有5%的散股。"她赤脚踩过满地阳光，“该收网了。”
程诺握住她脚踝套上棉袜：“地暖温度不够。”
"程总这么会照顾人…"沈星踩着他大腿系鞋带，“当年怎么装得像个冰山？”
"怕烫着你。"程诺将人打横抱起，“像现在这样。”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沈星突然咬他喉结：“收购案成功后，我要永辉超市顶层的星空影院。”
"早买下了。"程诺按下地下车库键，“用那颗薄荷糖抵的定金。”
迈巴赫后座散落着财务报表，沈星刚拈起一页纸，就被程诺塞了杯红枣茶。车载屏幕亮起，白氏集团股票走势图正断崖式下跌。
"白家父女正在抛售最后3%的股权。"林秘书将平板递过来，“但有个匿名账户在扫货。”
沈星划过交易记录，突然笑出声：“程先生用瑞士银行账户买自家股票？”
"给儿子的见面礼。"程诺把玩着她发梢，“喜欢吗？”
话音未落，车身突然剧烈颠簸。沈星护住孕肚的瞬间，程诺已经用身体将她严严实实罩住。挡风玻璃炸开蛛网状裂痕，轮胎摩擦声刺破耳膜。
"程总！有辆车故意别我们！"司机猛打方向盘。
沈星从程诺臂弯里抬头，透过后视镜看见熟悉的红色跑车。白芊芊癫狂的面容在玻璃碎片中一闪而过，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正举起手机直播。
"程氏总裁私会情人遭遇车祸"的标题在屏幕炸开，沈星忽然抓起程诺的领带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敢玩命吗？”
"陪你。"程诺按下中控台红色按钮。
迈巴赫突然引擎轰鸣，在弯道划出闪电般的弧线。白芊芊的尖叫混着碰撞声传来，红色跑车撞上绿化带瞬间，程诺捂住沈星眼睛：“别看。”
警笛声由远及近，沈星掰开程诺手指。直播画面里，白芊芊正从变形的车门往外爬，手里还攥着染血的相册残页。
"她手里有程景的遗物！"沈星突然抓住程诺手腕，“快！”
程诺脸色骤变，踹开车门冲进硝烟。白芊芊望着他笑出泪花："你终于肯靠近我了…"她突然举起沾血的U盘，“你弟弟临死前…”
程诺劈手去夺，白芊芊却将U盘塞进齿间。沈星扶着孕肚踉跄下车，看见程诺掐住白芊芊下巴的手背青筋暴起。
"吞下去会死哦。"沈星抽出程诺的领带夹，“不过我带了手术钳。”
白芊芊瞳孔紧缩的刹那，沈星已经钳住她舌头。金属冷光闪过，U盘落进程诺掌心。赶到的警察将白芊芊拖走时，她盯着沈星隆起的小腹嘶吼：“你以为赢了吗？沈家早把你卖了！”
沈星摸着胎动微笑：“多亏你转给沈家的三千万，刚好够买他们牢房铺位。”
回到车上，程诺将U盘插入电脑。沈星望着车窗上斑驳的雨痕，忽然听见机械女声报出个熟悉日期——正是她前世坠楼那天。
"这是程景车祸前的行车记录。"程诺声音淬着冰，“他最后通话对象是沈昊。”
沈星抚过屏幕上弟弟清俊的眉眼：“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查…”
"是为了爱你。"程诺扣住她后颈重重吻下，“从你偷吃我薄荷糖那刻开始。”
雨幕吞噬了呜咽声，沈星在昏沉间摸到程诺脊背的旧伤。那些她曾以为是商战留下的疤痕，此刻在指尖蜿蜒成星图。
胎动突然加剧，沈星闷哼出声。程诺慌乱掀开她裙摆，看见羊水浸透了真皮座椅。
"去医院！"男人声音从未如此颤抖。
沈星攥着U盘笑出泪花：“先去永辉超市…”
“沈星！”
"我要在星空影院生孩子。"她咬住程诺手腕，“你答应的。”
当程诺抱着浑身湿透的沈星冲进超市顶楼时，星空穹顶正流转着猎户座光斑。产科团队从幕布后冲出，程诺被拦在临时产房外，听见沈星在阵痛中喊：“程诺…薄荷糖…”
助理飞奔去买糖的瞬间，程诺踹开产房的门。他跪在产床前吻去妻子额角的汗：“在这里。”
喉结上的银链突然断裂，薄荷糖吊坠落入沈星掌心。她望着糖纸上歪扭的"程诺之星"，在宫缩剧痛中笑骂：“骗子…早就偷了我的心…”
双子星的啼哭划破夜空时，程诺剪断脐带的手在抖。沈星虚弱地戳他腹肌：“程总不是最擅长剪彩？”
"这辈子只剪这一次。"程诺将宝宝放在她胸口，“痛不痛？”
"比前世好多了。"沈星呢喃着陷入沉睡。
晨光熹微时，程诺望着母婴床上的三个宝贝，突然摸到沈星枕头下的遗嘱。文件日期是他们领证那天，财产受益人处工工整整写着"程诺之子"。
"小没良心的。"他咬她鼻尖，“连遗产都不给我？”
沈星闭着眼摸他喉结："你要长命百岁…"她将染血的U盘塞进他手心，“替我看完这场戏。”
程诺点开视频，看见沈昊在程景车里动手脚的画面。他吻着妻子发顶低语：“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
"生不如死。"沈星接话，在婴儿啼哭中弯起唇角。
玻璃幕墙外，朝阳正撕裂云层。程诺将母子三人拥在怀里，终于看清命运纠缠的丝线——原来从他偷藏那颗薄荷糖开始，就偷来了整个宇宙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