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祭坛的青砖地面突然塌陷,杨烁抓着青铜鼎边缘的手掌被震得发麻。苏媛媛的罗盘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壁画上竟发出滚油煎肉的声响。江玲儿抱着昏迷的父亲缩在墙角,羊绒大衣沾满香灰与血污的混合物。
"青铜鼎要裂了!"苏阳的桃木剑插在裂缝里,剑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杨烁你倒是快念咒啊!”
杨烁盯着鼎身浮起的血色符咒,那些扭曲的纹路与解剖课本上的血管分布图诡异地重合。爷爷笔记里夹着的黄表纸突然从口袋飘出,纸面浮现出暗红色的萨满文:“以嫡血融冰,破秽刃开光…”
"接着!"苏媛媛抛来染血的铜铃,“用破秽刃划铃铛!”
刀锋与铜铃相撞的刹那,整座地宫被青白色的闪电照得通明。杨烁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上的饕餮纹渗入鼎身。青铜鼎突然发出牛吼般的嗡鸣,鼎口喷出五道颜色各异的烟雾。
"五仙归位!"苏媛媛跪在地上行了个古怪的叩拜礼,“灰黄白柳黑,镇煞…”
话未说完就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杨烁扑过去护住江玲儿父女,后颈的梅花印灼烧般刺痛。烟尘散尽时,青铜鼎已碎成满地铜渣,五尊兽首人身的石像破土而出,每尊石像心口都插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
"是五仙镇物!"苏媛媛的惊呼带着哭腔,“当年被拔走的镇魂剑…”
地宫穹顶簌簌落灰,黄鼠狼的尖笑从四面八方涌来。杨烁握紧发烫的破秽刃,突然发现石像底座刻着杨江两家的族徽——枫叶缠绕着黄鼠狼尾巴,正是后山那些棺材上的图案!
江玲儿突然尖叫着推开父亲。昏迷的江总眼球凸出眼眶,嘴角裂到耳根:"二十年了…杨守山这个叛徒…"他的指甲暴长三寸,直插女儿咽喉,“用亲闺女的血开阵,真不愧是江家人…”
破秽刃擦着江玲儿的锁骨刺入江总肩头。杨烁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刀刃仿佛刺进滚烫的沥青池。苏阳抡起半截桃木剑砸在江总天灵盖:“醒醒啊叔!你闺女要让你掐死了!”
"没用的。"苏媛媛用红绳缠住江总双腿,"他被灰仙本体附身了,除非…"她突然看向那五尊石像,“五仙镇物缺了灰仙像!”
杨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发现石像中灰仙的位置空着。地宫壁画突然渗出黑血,画面里的萨满正将铜铃塞进孕妇腹中——正是江玲儿母亲难产而死的场景!
"玲儿你生辰是不是冬至?"苏媛媛边躲闪江总的利爪边喊,“子时正刻?”
江玲儿捂着脖子咳嗽:“你怎么…咳咳…知道?”
"你是活人镇物!"杨烁拽着她滚到石像后方,“你爸当年用你的生辰八字和灰仙做了交易!”
地面突然拱起个土包,那对叼着铜铃的黄鼠狼破土而出。苏媛媛甩出最后三枚铜钱:“苏阳!童子尿!”
"我早不是…"苏阳话没说完就被江总掐住脖子,情急之下真的滋出股淡黄色液体。尿液溅在石像上的瞬间,五把青铜剑同时震颤,灰仙石像的位置突然裂开道地缝。
杨烁的解剖刀脱手飞入地缝。刀身插入某块硬物的脆响传来,紧接着是黄鼠狼凄厉的惨叫。江总突然僵直不动,七窍窜出股腥臭的黄烟。
"就是现在!"苏媛媛把江玲儿推到灰仙石像的位置,“站到阵眼上!”
江玲儿的高跟鞋陷进松软的泥土:"你们要拿我当祭品?"她镶钻的耳钉在震动中掉落,“本小姐可是…”
"闭嘴!"杨烁抓着她手腕按在石像底座,“看看你爸!”
江总瘫在地上剧烈抽搐,西装革履下钻出成团的灰毛。苏媛媛咬破手指在江玲儿眉心画符:“你身上流着江杨两家的血,只有你能重立血契!”
地缝里突然射出破秽刃,刀身缠满银白发丝。杨烁接住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二十年前的风雪夜,爷爷跪在五仙庙前吞下灰仙内丹;江玲儿母亲临盆时,产房地面渗出的黄色液体;还有父亲失踪前夜,在解剖室画的那些镇魂符…
"我明白了!"他挥刀割破江玲儿的手掌,将血抹在五尊石像的族徽上,“灰仙讨债要的不是命,是…”
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五尊石像的眼窝亮起幽绿鬼火,青铜剑自动归位插入心口。江玲儿脚下的泥土翻涌,一尊残缺的灰仙石像缓缓升起,石爪正抓着个刻满符咒的铜匣。
苏媛媛扑过去开匣的手都在抖:"是血契原件!"泛黄的宣纸上,杨守山与灰仙的掌印旁,赫然按着江玲儿的婴儿脚印。
"以新契换旧约。"杨烁割破自己掌心按在纸上,“杨家第四代弟子杨烁,愿承…”
"你疯了!"苏媛媛夺过宣纸撕成两半,“这样你会变成活人傀儡!”
被撕碎的纸片在空中自燃,火苗组成张巨大的黄鼠狼脸。灰仙石像突然炸裂,碎石中窜出只通体雪白的黄鼠狼,前爪却长着人类手掌。
"终于现真身了。"苏阳抹了把鼻血,“这玩意怎么看着像…”
白毛黄鼠狼人立而起,发出的却是爷爷的声音:"烁儿,把破秽刃给我。"它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黑血,“江家的债该还了…”
杨烁的刀尖微微发颤。苏媛媛突然撞开他,将铜铃塞进黄鼠狼嘴里:"灰仙讨债不过三代!"她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破!”
白毛黄鼠狼炸成满地肉块的瞬间,真正的灰仙本体从江总天灵盖窜出。那是个浑身长满肉瘤的怪物,人脸上布满黄鼠狼的胡须,爪子还戴着杨守山的萨满戒指。
"还债…还债…"怪物扑向江玲儿的瞬间,杨烁的破秽刃贯穿了它的心脏。刀刃上的饕餮纹活过来般蠕动,将怪物吸成张干瘪的皮囊。
地宫开始崩塌。苏媛媛拽着众人往密道跑时,杨烁回头看了眼青铜鼎废墟——爷爷的萨满鼓正在自燃,鼓面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