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攥着爷爷的铜烟袋跌坐在解剖室地板上,烟丝里抖落的信纸泛着尸油般的黄。苏媛媛沾着朱砂的指尖划过"五仙血契"四个字,羊角辫上的红绳突然崩断:"你爷爷把信物藏在..."
"医学院后山的黄皮子坟!"江玲儿的高跟鞋碾过信纸边缘,"当年我太爷爷跟着杨守山埋过东西!"
苏阳举着摔裂屏的手机凑过来,镜头扫过烟袋锅时突然爆出火花:"这烟袋杆里嵌着东西!"他拧开铜嘴倒出团发黑的棉花,裹在里面的狼牙坠子沾着暗红血渍。
"灰仙的牙!"苏媛媛的铜钱剑突然指向窗外,"有人动了镇仙钉!"
解剖楼外的枫树林沙沙作响,月光下闪过五道黑影。杨烁抓起解剖刀冲出后门,腐臭味混着纸灰扑面而来。三只黄鼠狼呈品字形蹲在石阶上,中间那只前爪捧着半截镇仙钉。
"黄三太爷派你们来的?"杨烁的锁骨刺青隐隐发烫。为首的黄鼠狼突然人立而起,尖细的嗓音像是用指甲刮黑板:"杨家小子,信物找齐了记得来老林子..."
话音未落,苏媛媛的红绳套住黄鼠狼脖颈。那畜牲炸成团黑雾,裹着镇仙钉残片消失前甩出句话:"正月十五上大供,少根香火断根筋!"
江玲儿追出来时踢翻了香炉,线香灰迷得苏阳直揉眼:"这畜生敢威胁我们?本小姐现在就找人平了黄皮子坟!"
"黄皮子坟早就不在了。"杨烁用镊子夹起地上几根黄毛,"九八年扩建解剖楼时推平了,当时挖出过..."
他忽然噤声。苏媛媛的铜钱剑在枫树干上刮出火星,树皮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是钉过镇物的老槐树!你爷爷把东西埋在树根了!"
四把工兵铲插进冻土时,远处传来守夜人的咳嗽声。江玲儿裹着貂皮大衣直跺脚:"快点挖!我这双JimmyChoo不能沾泥!"
铁锹撞到硬物的脆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杨烁扒开碎土,露出个裹着油纸的檀木盒。苏阳举着手机照明的手直抖:"盒盖上刻着灰仙的爪印!"
"别动!"苏媛媛甩出五帝钱压住盒缝,"这是灰家的换命匣!"她咬破指尖在盒面画出符咒,檀木突然发出老鼠啃木头般的咯吱声。
杨烁的解剖刀挑开铜锁,盒里躺着半块发霉的玉佩。江玲儿捏着鼻子用指甲挑起红绳:"这玉都沁血了..."话没说完突然僵住,玉佩在她掌心裂成两半,露出截缠着红线的指骨。
"我操!"苏阳差点把手机扔进坑里,"你爷爷留的什么鬼东西!"
"灰仙当年借过杨家的阳寿。"苏媛媛用红布包起指骨,"这是债主留下的信物。"她突然拽过杨烁的手,将指骨按在他锁骨刺青上,"血契感应!"
刺青腾起的青烟中浮现出地图残影。江玲儿掏出化妆镜补口红:"东北角的老邮局?那破楼不是要拆了吗?"
苏媛媛的五帝钱突然组成箭头指向东方:"柳仙的信物在移动!"
众人冲进老邮局地下室时,霉味呛得江玲儿连打三个喷嚏。苏阳的手电筒扫过墙角的蛛网,突然照出双绣花鞋:"这...这有口棺材!"
褪色的红漆棺材上钉着七根桃木钉,棺盖缝隙里垂着缕白发。杨烁的解剖刀刚碰到桃木钉,棺材里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棺盖:"是活尸!江玲儿快撒糯米!"
江玲儿手忙脚乱翻爱马仕包,抓出把五谷杂粮扔过去:"只有薏仁!"
棺材盖轰然炸开,穿寿衣的老太太直挺挺坐起,嘴里咬着半截蛇蜕。苏阳抄起消防斧要劈,被杨烁按住手腕:"这是我三姑奶奶!"
老太太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杨烁,吐出蛇蜕的嘴裂到耳根:"守山呐...黄家的债该还了..."枯爪猛地抓向杨烁咽喉,被苏媛媛的铜钱剑架住。
"她已经尸变了!"苏媛媛甩出符咒贴住老太太额头,"信物在嘴里!"
杨烁咬牙掰开尸体的嘴,沾着黑血的虎牙坠子卡在喉管里。老太太突然咬住他手指,苏阳抡起消防斧砸中尸身天灵盖。江玲儿趁机扯下虎牙:"快走!墙在渗血!"
地下室的砖缝里涌出腥臭液体,苏媛媛的罗盘指针疯转:"是柳仙的怨气!往通风管爬!"
五人挤在生锈的管道里爬行时,江玲儿的貂毛领子卡在了螺栓上。苏阳边解扣子边嘀咕:"你这衣服比我命都贵..."
"闭嘴!"江玲儿突然僵住,"前面有东西在动!"
杨烁的手电筒照出团毛茸茸的东西——二十多只灰鼠正合力推着个铜匣子。领头的灰鼠转头露出人脸:"杨家人,灰家的信物可要收好..."
苏媛媛的红绳刚甩出去,灰鼠群就炸成黑雾。铜匣子坠地的瞬间,整条通风管开始塌陷。江玲儿尖叫着往前扑,香奈儿套装刮出数道裂口。
老邮局后巷的月光下,铜匣子里的刺猬刺突然立起,在雪地上投出个箭头。杨烁的解剖刀挑开冰层,挖出个裹着油纸的玻璃瓶。泡在血水里的眼珠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狐仙堂的飞檐。
"这是白仙的眼球!"苏媛媛的声线发颤,"五仙信物还差..."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唢呐声。路灯下的雪地突然鼓起五道雪浪,黄鼠狼的尖笑混着灰鼠的吱叫由远及近。江玲儿的高跟鞋陷在雪里:"它们要抢信物!"
苏阳抡起工兵铲拍飞扑来的灰鼠:"烁哥快装起来!"
杨烁刚把信物塞进背包,领口突然被无形之力提起。黄三太爷的虚影浮现在枯树上:"杨家小子,你以为凑齐信物就能破契?"它甩尾卷起雪雾,"正月十五子时,带着信物来换你爹的魂!"
雪雾散去时,众人羽绒服上沾满黄色毛发。江玲儿扯下根毛对着路灯看:"这毛色...是二十年的老黄皮子!"
"先去狐仙堂。"苏媛媛抖落道袍上的雪,"最后一枚信物在胡三小姐的牌位下面。"
破败的狐仙堂里,供桌上的红布早已褪成灰白色。杨烁擦拭着胡三小姐的牌位,突然摸到背面的凹槽:"有暗格!"
铜制狐狸头刚抠出来,整座祠堂突然震动。江玲儿扶着供桌尖叫:"地面在塌陷!"
"是陷阱!"苏媛媛的五帝钱剑插进地缝,"黄皮子改了祠堂风水!"
苏阳的手机照明扫过房梁,照出密密麻麻的黄符。杨烁的锁骨刺青突然灼痛,他猛地推开江玲儿:"躲开!"
房梁上坠下的镇物箱砸碎供桌,箱里窜出上百条青鳞小蛇。苏媛媛甩出朱砂粉画圈:"是柳家的蛇蛊!"
江玲儿的高跟鞋踩住蛇头:"本小姐的鞋跟就是打蛇棍!"
混乱中,杨烁摸到暗格里的狐狸玉佩。玉佩触手的瞬间,狐仙堂的门窗同时炸裂,寒风裹着雪片灌进来,在月光下凝成个穿旗袍的虚影。
"胡三小姐..."苏媛媛的铜钱剑发出悲鸣,"晚辈借信物一用!"
虚影的狐尾扫过杨烁手中的玉佩,血契刺青突然浮现出完整地图。江玲儿正要细看,祠堂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苏阳扒着窗缝倒吸冷气:"全是黄皮子!"
领头的黄鼠狼有藏獒大小,人立着作揖:"杨公子,三太爷请您现在就去喝杯茶。"
杨烁握紧五件信物:"我要是不去呢?"
黄鼠狼突然炸毛,身后的族群发出刺耳尖叫。祠堂地面裂开大洞,五口贴着符咒的黑棺缓缓升起。苏媛媛扯开道袍露出内衬的萨满神衣:"是五仙抬棺!快..."
话未说完,黑棺同时开盖。浓烈的尸臭中,五具穿着不同年代寿衣的尸首直挺挺立起,额头的黄符写着杨家族人的生辰八字。
"你爷爷拿族人填了五仙债!"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最近的僵尸,"信物共鸣!"
杨烁怀中的五件信物突然发烫,血契刺青投射出光柱照在僵尸胸口。江玲儿趁机将虎牙信物按在僵尸额头,尸身顿时冒出青烟。苏阳抡着工兵铲劈砍:"这玩意比过年杀猪还费劲!"
领头的黄鼠狼发出哨音,祠堂外的族群潮水般涌来。苏媛媛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萨满神衣上的铜铃叮当作响:"请老仙家助阵!"
血雾中浮现出白毛刺猬的虚影,滚成车轮碾过黄鼠狼群。杨烁趁机将五件信物摆成五边形,血契光柱冲天而起,照得夜空中的月亮泛起血晕。
"还不够!"苏媛媛的铜钱剑插进阵眼,"要萨满鼓!"
江玲儿突然扯下貂皮大衣:"用这个蒙鼓!"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个折叠铜盆,"去年拍回来的古董!"
杨烁敲响铜盆的瞬间,五具僵尸同时爆裂。黄鼠狼群惨叫着化为黑雾,领头的老黄皮子撞破窗棂逃窜前甩下句话:"正月十五,血债血偿!"
废墟中的狐仙堂重归寂静,只剩萨满鼓的余韵在雪夜回荡。江玲儿瘫坐在香案上,丝袜破洞露出膝盖:"本小姐的包比驱魔道具都好使..."
苏阳捡起半截黄鼠狼尾巴插在耳边:"这玩意能做毛笔不?"
杨烁摩挲着五件信物,血契地图指向城郊的老火车站。苏媛媛擦拭着铜钱剑突然皱眉:"信物少了一件。"
"什么?"江玲儿跳下香案,"不是五件齐了吗?"
"灰家的牙、黄家的爪、柳家的鳞、白家的眼、胡家的玉佩..."苏媛媛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还差常家的..."
她突然噤声。月光照在杨烁锁骨的血契刺青上,第五道爪痕正在渗血。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混着铁轨震颤的动静,像是无数鳞片在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