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诡异纹路

镜面碎裂的瞬间，吴语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倒转过来。他重重摔在某种冰冷坚硬的物体上，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青铜锈味。当视网膜适应了幽绿磷光，眼前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无数青铜镜面组成蜂巢状空间，每块镜中都有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自己"。
"这是柳家的千面镜冢。"苏清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正倒悬在镜面穹顶，"当年我祖父就是在这里被剥了三魂。"她腕间新换的铜钱串突然绷断，古钱币叮叮当当坠入深渊。
顾风的黑金古刀突然横在吴语颈侧："别动。"刀身映出他们身后缓缓升起的青铜镜，镜面正渗出黑色粘液，"这些镜蛊专吃活人倒影。"他反手甩出三枚五铢钱，铜钱嵌入镜框时发出烧红的烙铁淬水声。
冉宸的无人机从镜阵缝隙钻出，显示屏上的热成像图剧烈抖动："东南方向三百米有活物！等等…体温显示是零下十五度？"他话音未落，镜群深处传来傩戏面具碰撞的脆响。
吴语胸口的烛龙逆鳞突然发烫，守宫砂金光在镜面折射出诡异纹路。当金光扫过某块青铜镜，镜中突然映出顾风幼年时的画面——浑身是血的男孩蜷缩在福利院墙角，后颈北斗胎记正被烙铁覆盖。
"你早就知道？"吴语抓住顾风手腕。对方肌肉瞬间绷紧，刀锋擦着他耳畔飞过，斩断三条从镜中伸出的青铜锁链：“等活着出去再解释。”
镜群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无数镜中替身同时开口："钥匙…把钥匙还来…"它们的眼窝淌出沥青状液体，在镜面画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吴语背包里的洛阳铲突然自主震动，铲柄浮现出与顾风胎记相同的纹路。
"北斗锁龙钉！"苏清浅甩出红绳缠住众人腰间，"这些镜子在复制我们的命格！"她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血符，符咒却反方向浮现，“该死，这里是倒阴局！”
顾风突然扯开战术背心，古铜色胸膛上蜿蜒着蜈蚣状的陈旧伤疤："二十年前柳文渊在我身上刻过这个。"他指尖按在北斗胎记处，“老吴，用守宫砂烧它。”
金光触到胎记的瞬间，整片镜冢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冉宸的无人机拍摄到震撼画面——所有青铜镜的北斗纹路都朝着顾风汇聚，在他背后形成巨大的青铜秤虚影。
"原来你才是主秤的秤砣！"苏清浅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柳文渊用你镇压龙脉二十年，现在逆鳞认主…"她突然喷出大口黑血，“小心地脉反噬！”
镜面地板轰然塌陷，众人坠入沸腾的血池。吴语的守宫砂在水中凝成金色光罩，照亮池底堆积如山的青铜傩面。这些面具的眼眶里都嵌着人牙，嘴角咧到耳根处用朱砂画着符咒。
"是换命傩戏。"冉宸捞出半张面具，内侧粘着发黑的皮肤组织，“柳家用活人养傩面，这些牙齿…有最近半年的牙结石！”
血池突然卷起漩涡，数百张傩面组成人形扑来。顾风挥刀斩碎最前方的青铜面，面具碎片却化作黑雾钻入他口鼻。吴语见状立即咬破舌尖，混合守宫砂的血雾喷在黑雾表面，顿时响起万千冤魂的惨叫。
"西南巽位！"苏清浅抛出八枚铜钱组成卦阵，"这些傩鬼怕风雷之声！"她话音刚落，冉宸已经掏出战术背包里的闪光弹：“闭眼！”
强光与巨响中，血池底部的青铜盖板显露真容——密密麻麻的秤星图案中央，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某个正在渗血的傩面。吴语用洛阳铲撬开面具，下面赫然是福利院当年的集体照，所有孩子的脸都被换成傩面，唯有顾风的脸被朱砂圈出。
照片背面的血字突然蠕动起来，组成柳文渊的笔迹："养了二十年的秤砣，该收利息了。"顾风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黑金古刀不受控制地劈向吴语。
"他被傩鬼附体了！"冉宸甩出登山绳缠住顾风双脚，“清浅姐快念净天地咒！”
苏清浅却掏出个乌木傩面戴在脸上，喉间发出老妪的沙哑声音："以傩制傩，方是正道。"她跳起诡异的傩舞，血池中升起十二盏白骨灯。当灯光映出顾风的影子，那影子竟长着柳文渊的脸。
吴语趁机扑到顾风背后，将守宫砂按在他后颈胎记处。金光与黑雾交织的刹那，他看见顾风记忆深处的画面——八岁的顾风被铁链锁在青铜秤上，柳文渊正用刻刀在他胸口雕琢秤星图案。
"醒过来！"吴语用洛阳铲柄猛击顾风膻中穴，"你不是秤砣！"这一击让铲柄浮现出滇国文字，冉宸突然大喊：“铲柄刻的是破军星位！北斗第七星！”
顾风眼中的黑雾突然消散，他反手抓住即将坠入血池的苏清浅："装神弄鬼。"刀锋划过她脖颈，却只削下半片傩面。面皮下渗出金色血液，在空中凝成滇南古文字：叛徒当诛。
整个空间突然寂静得可怕，血池表面浮现出青铜棺椁的倒影。吴语胸口的逆鳞剧烈震动，指引着看向池底某处——二十几个缠满水藻的童尸正托举着青铜镜，镜中映出柳文渊站在织魂机前的背影。
"他在用织魂机抽取龙脉。"苏清浅擦去嘴角金血，"必须赶在子时阴气最盛前…"她突然侧耳倾听，“你们听见鼓声了吗？”
若有若无的牛皮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血池开始有规律地涨落。冉宸的仪器显示电磁脉冲强度飙升：“这些不是普通声波，频率在影响脑电波！”
鼓点渐急，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吴语发现池水随着鼓声形成古滇文字，连起来竟是《华阳国志》记载的傩戏祭词：“…以童男精血饲虎，三眼乃开…”
"三眼黑虎！"顾风突然拽着众人潜入血池，"这些鼓声在召唤镇墓兽！"他们憋气下潜的瞬间，水面炸开巨大漩涡，某种鳞爪类生物的长尾扫过他们头顶。
青铜镜中的柳文渊突然转头微笑，他手中握着个青铜虎符。当虎符第三只眼睁开，吴语看到骇人景象——血池底部裂开深渊，无数青铜锁链捆缚着山峦大小的黑虎颅骨，每个眼窝都嵌着活人在挣扎。
冉宸的氧气面罩传出模糊声音："这些锁链…和顾风身上的伤疤…"他突然被暗流卷向黑虎左眼，吴语甩出登山绳时，守宫砂金光竟在骸骨表面照出滇国壁画：祭司正在将孩童塞进虎口，虎额第三只眼处坐着个戴傩面的男人。
"柳文渊在重复古滇献祭！"苏清浅的金血在水里凝成箭矢，"攻击右眼！那里是生门！"她拉满不知从哪摸出的骨弓，金箭离弦时化作流光。
黑虎骸骨突然活化，锁链崩断声震得人鼓膜出血。吴语在混乱中抓住顾风的手，发现对方掌心浮现出与青铜秤相同的纹路。当冉宸被虎爪拍向岩壁的瞬间，顾风突然将黑金古刀刺入自己胸膛。
"你干什么！"吴语的惊呼被水流吞没。鲜血染红的刀身浮现北斗七星，与黑虎第三只眼形成共鸣。柳文渊的狂笑响彻水底：“好祭品！不枉我养你二十年！”
顾风却露出森白牙齿，将刀尖狠狠扭转。北斗星图突然倒转，黑虎骸骨发出痛苦的嘶吼。吴语看见那些困在虎眼中的灵魂正顺着星图流入顾风体内，他后颈的胎记逐渐变成暗金色。
"原来你偷换了命格…"苏清浅在水中睁大双眼，“用二十年阳寿换北斗弑神之力…”
整个血池开始坍塌，众人被冲进地下暗河。当吴语挣扎着爬上岸，发现置身于青铜铸造的傩庙之中。九尊三眼虎首人身的青铜像环绕祭坛，每尊神像胸口都嵌着福利院孩子的照片。
冉宸咳着血沫举起战术手电："你们看祭坛中央…"光斑中，布满铜锈的织魂机正在自动运转，无数青铜丝线连接着神像第三只眼。丝线另一端没入虚空，隐约能看到柳文渊正在丝线上行走。
顾风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撕下染血的战术背心，露出逐渐成型的北斗纹身："老吴，该算总账了。"黑金古刀指向祭坛上的人皮鼓，鼓面正中央钉着个青铜傩面——与福利院照片里柳文渊戴的一模一样。
吴语握紧浮现破军星位的洛阳铲，守宫砂金光在铲尖凝成尺余长的光刃。当第一声鼓点响起，三尊青铜神像的眼珠突然转动，虎口中缓缓伸出缠满符咒的青铜锁链。
"子时到了。"苏清浅点燃三根骨香，烟气在她头顶凝成傩神虚影，“这场傩戏，该跳送神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