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的尖叫声被灌入的狂风撕成碎片,吴语死死抓住座椅扶手。苏洛璃的月白旗袍在气流中翻卷如白幡,她手中的峨眉刺突然暴涨三尺寒芒,尖端刺入舱顶钢板时迸溅的火星照亮了整片舷窗——无数灰白痋虫正在玻璃外壁爬行,虫腹吸盘分泌的粘液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安全带!"顾风暴喝声中扯断三根固定带,将吴语和冉宸捆在相邻座椅上。经济舱方向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十几个被痋虫控制的乘客正以反关节姿势爬来,他们大张的嘴里垂着沾血的虫丝。
冉宸的平板电脑弹出警报:"机舱压力在急速下降!"他哆嗦着摸出防水袋里的犀角粉,“这些虫卵在靠缺氧环境孵化!”
吴语突然感觉耳膜刺痛,腕间咒印如同烙铁般灼烧。当他抬头望向行李架,发现托运的青铜箱正在渗出暗红液体,那些符咒般的纹路在箱面游走,竟与幻灯片上的沐王府青铜箱如出一辙。
"接着!"顾风甩来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自己抽出两柄刻满镇墓兽纹的短刃,“对准虫丝烧!”
蓝色火焰席卷过道时,吴语闻到蛋白质焦糊的恶臭。被点燃的痋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虫尸爆开的脓液在机舱壁蚀刻出诡异图腾。苏洛璃突然跃至他们头顶的行李架,峨眉刺划过之处,金属外壳竟被削出整齐断面。
"抓稳了!"她甩出缠金软鞭卷住三人腰身,另一头缠住正在震颤的青铜箱。吴语在失重感中瞥见舷窗外闪过三尾虎影,接着整个人重重砸进粘稠血池。
腥甜液体涌入鼻腔的刹那,腕间咒印突然冰凉如蛇。吴语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众人正浸泡在直径三十米的环形血池中,八根青铜柱矗立池边,柱身浮雕的三眼虎头正在渗出黑血。
"是滇王祭祀坑。"冉宸抹掉脸上的血水,激光笔扫过青铜柱上的铭文,"这些是痋术转化的祭品…等等!"光束突然定格在池底——无数具白骨正随着血水翻涌,每具头骨天灵盖都嵌着枚青铜虎头钉。
顾风突然将军刀掷向池边阴影,金铁交鸣声中,三个身披铜甲的腐尸显出形迹。它们关节处缠绕着灰白虫丝,面甲下的眼窝跳动着琥珀色鬼火。
"铜甲尸!"苏洛璃的软鞭卷回军刀,“用犀角粉泼关节!”
吴语刚摸出防水袋,血池突然沸腾如煮。仿制青铜佩从衣领滑出,错金纹路与池底某处产生共鸣。池底白骨纷纷立起,指骨间生长出青铜利刃,朝着众人合围而来。
"接着!"顾风抛来青铜匕首,自己抽出根刻满符咒的撬棍,“西南角那根青铜柱,有东西在操控这些尸骸!”
吴语接过匕首的瞬间,耳边响起万千怨魂的哀嚎。刀刃触及血水时蒸腾起黑雾,最近的铜甲尸竟畏缩后退。他趁机游向西南角,发现青铜柱底部嵌着枚兽面青铜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血池,而是沐王府地宫的景象。
"砸碎它!"苏洛璃的峨眉刺钉穿两具铜甲尸,“那是连接镜冢的枢纽!”
吴语举起匕首全力劈砍,刃身与青铜镜碰撞出刺目火花。镜面裂纹中突然伸出只覆满青鳞的利爪,攥住他手腕就往镜中拖拽。千钧一发之际,顾风掷出的撬棍击碎镜面,兽爪在尖啸中缩回虚空。
所有铜甲尸瞬间僵直,血池水位开始急速下降。冉宸突然惨叫——他的小腿被白骨手掌刺穿,灰白痋虫正顺着伤口往血肉里钻。顾风抄起火焰喷射器灼烧伤口,焦糊味中腾起的黑烟竟凝聚成三尾虎形。
"抓紧我!"苏洛璃甩出软鞭缠住青铜箱,箱盖炸开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白光。吴语在眩晕中感觉撞上坚硬物体,睁眼时已躺在越野车后座,车窗外浓雾弥漫,仪表盘显示时间仅过去七分钟。
冉宸抱着渗血的小腿呻吟:“镜冢里两小时,现实才七分钟?”
"滇南秘术的时空褶曲。"苏洛璃将染血的帛书塞进旗袍暗袋,“沐王府地宫用了九宫镜阵,我们刚才掉进的是阵眼残影。”
顾风突然急刹,改装过的保险杠撞飞路中间的黑影。众人下车查看时,吴语的手电照亮具穿着冲锋衣的尸体——正是三小时前死在招待所的小王。尸体颈后皮肤完整,连腕表时间都定格在死亡时刻。
"有人在用痋术篡改因果。"苏洛璃的峨眉刺挑开尸体衣领,露出胸口纹着的三眼虎头,“是沐王府护陵卫的后裔。”
浓雾中传来木板断裂声,众人循声走到悬崖边缘。借着手电光晕,吴语看见下方百米处嵌着条古代栈道,腐烂木桩间悬挂着上百具朱漆悬棺。更诡异的是,这些棺椁都在轻微晃动,仿佛里面装着即将破茧的活物。
"碳十四检测显示…"冉宸的仪器突然爆出电火花,“一千七百年前的古滇国军工栈道!”
顾风颈间的兽牙突然泛起血光,他反手甩出登山镐钉入岩壁:“棺椁里是痋虫青铜茧,准备硫磺弹!”
众人顺着绳索降下时,最近的悬棺突然炸裂。沥青状粘液中涌出成千上万青铜甲虫,虫壳纹路与吴语的仿制佩饰完美契合。苏洛璃割破手指将血抹在峨眉刺上,冷兵器触到虫群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往栈道尽头跑!"顾风点燃燃烧瓶掷向虫潮,“那里有虎头碑镇压!”
吴语在狂奔中瞥见棺内残骸——所有尸骨都呈现跪拜姿势,头骨与脊椎间贯穿着青铜锁链。当他跃过断裂木板时,仿制佩饰突然飞向雾障深处,青铜震颤声与深渊中的虎啸产生共鸣。
栈道尽头矗立着三丈高的黑曜石碑,碑顶蹲踞着三尾玄虎雕像。苏洛璃的软鞭卷住虎头瞬间,众人脚下的木板轰然坍塌。下坠过程中,吴语看见浓雾里睁开六只琥珀色竖瞳,那分明是放大百倍的虎目。
重重摔进地下河时,刺骨寒意让吴语瞬间清醒。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照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龛位,每个都供着巴掌大的三眼虎头人面像。冉宸的防水袋里飘出泛黄纸页,上面是陈教授笔迹:“沐王府以虎为尊,饲痋为兵,铸镜为牢…”
地下河突然掀起巨浪,青铜佩饰从激流中飞回吴语手中。前方瀑布轰鸣处,半截青铜箱卡在钟乳石间,箱体表面的符咒正在吸收水流中的血丝。顾风突然将军刀钉进岩壁:“抓紧!下面是万人坑!”
坠入水潭的刹那,吴语看见潭底铺满森森白骨,所有头骨都朝着中央青铜树跪拜。树枝间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铃声竟与机场青铜罗盘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苏洛璃咳着血沫浮出水面:“这是沐王府的养尸池,快找生门!”
冉宸的仪器突然恢复工作,屏幕上的磁场分布图拼出虎形轮廓:"往震位潜!那里有…唔!"话未说完就被漩涡卷入水底。吴语憋气下潜时,腕间咒印突然发烫,指引他游向青铜树根系处的裂缝。
穿过狭窄的水下洞穴后,众人跌进干燥的墓道。墙壁上的长明灯自动燃起,火光映照出两侧壁画——正是古滇国祭司用活人喂养三尾玄虎的场景。吴语走近细看时,壁画上的猛虎突然转头,琥珀色竖瞳闪过血光。
"别看眼睛!"顾风用绷带蒙住众人视线,“跟着脚步声走!”
黑暗中,吴语听见前后传来重叠的脚步声,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模仿他们的步伐。苏洛璃突然甩出峨眉刺,金属撞击声显示刺中了某种坚硬物体。当绷带滑落时,众人看见墓道尽头蹲着只黑曜石雕成的三尾玄虎,虎口叼着具与吴语长相相同的青铜尸。
冉宸的惊呼在墓室间回荡:“这是噬魂桩!吴语你什么时候被下了替身咒?!”
仿制青铜佩突然飞向黑虎雕像,吴语腕间咒印爆出剧痛。壁画上的祭司们集体转头,手中骨杖指向他的心脏。顾风挥刀斩向雕像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崩塌,苏洛璃的软鞭卷来青铜箱挡在众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