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归于好

第三十四章　重归于好
　　“你上车吧。”林烨说。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梁楠跺着脚走到他的车边，钻进去。他关上了门，开车。梁楠僵硬地坐在皮椅上，手臂交叉抱着胸前的背包，嘴唇紧抿着，直直地盯着前方。前方依旧是日复一日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梁楠已熟视无睹。
　　“你生气了？”
　　梁楠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脸上又绽放出那种顽皮的微笑，这无疑是给梁楠火上浇油。
　　“你真的生气了。”林烨作出结论，差点笑出声来。
　　“打住。”梁楠顶了他一句，想要板起脸来，可越是想要严肃起来，嘴唇越是不自觉地蜷，成为一个压抑的微笑。“我能生谁的气呀？”
　　林烨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够了。”梁楠大叫，但她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笑了。
　　林烨终于能平静下来，并且脸色肃穆起来。
　　“现在你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梁楠保持沉默。她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好让他尊重自己的决定，让他离开她的生活。可她想不出要说什么，才能让他理解。梁楠想说的一切都将揭示太多的东西，她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说清。
　　林烨耐心地等待着梁楠的回应。
　　“因为你不是王雨寒。”梁楠终于轻声地说。
　　“我是我自己，我不想成为她王雨寒。”他在困惑中回答：“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走入我的世界，而又不致于给你带来伤害。”
　　梁楠话让林烨如坠五里雾中。
　　“不要担心你会伤害我。”他平静地回答：“我乐意成为你的世界的一部分，我知道，有很多复杂的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但我尊重你，起码现在是这样。”
　　他把车停在了一个杂货店六前的停车位上。当林烨转身要对梁楠说话的时候，他似乎很紧张。他在说话之前，很快地吐了一口气。梁楠的心很纠结，不知道他将要说什么。
　　“从我爸妈的谈话中，我爸不久后，又要离开滨海了。我想留在滨海，我不想走了。”他最后宣布：“如果我离开，我会很苦恼的。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把那些行旅解开了。”
　　他看着梁楠，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们静静地坐着，看着对方，那一分钟，好像时间过得极其缓慢——他等待着梁楠说点什么。梁楠避开了他的目光，眼睛在汽车的四周闪烁，寻找合适的话。很失望地，林烨看到了别的地方去，他的脸有点红了，然后他继续开车去学校。
　　尴尬地沉默着，车中寂静的气氛有点紧张，让人感到有些难受。梁楠仍在努力着，想说点什么，让林烨放弃她。但每一次梁楠想说出口，话就是被卡在喉咙里。最后，当他停下车，熄了火，梁楠往他那边看，只说了一句心中想说的话。
　　“你应该留下来。”梁楠喃喃地说，一丝微笑拂过她美丽的脸。然后梁楠赶紧补充说：“但是，当你发现我不值得亲近时，那时，你可就不要后悔得捶胸顿足哦。”
　　林烨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的紧张慢慢消退。
　　既然他不想走，那不妨继续做朋友吧。
　　“你真的把那些箱子解开了？”下车后，各自去上课前，梁楠问，似乎还不大相信。
　　“我真的解开了——那天晚上我送你家回来后，我就解开它们了。可能是你让我这样做了。”这一句，大凡不是傻子的人，都能听得出，这是一种非常含蓄的爱情表白。
　　梁楠呵呵笑了，但旋即用手捂住了嘴，不让笑声溢出嘴角。她四下张望，看看王雨寒是不是在走廊尽头的柜子前。梁楠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在那里。
　　“我怎么对能让雨寒跟我说话呢？”梁楠喃喃道，仍然往走廊尽头望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对吗？”林烨回答，然后走了。
　　这一大节《马哲概论》课，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空荡荡的，可梁楠能够静下心来听课了，并且能听明白老师讲的矛盾两方面此消彼长的关系。课间休息时，梁楠走过林烨旁边，听着他跟另外一个男生说话，她自己也偶尔掺和了一句。但梁楠的眼睛仍然在走廊那里搜寻王雨寒，失望得很，梁楠好像没有来。
　　“没事吧？”林烨看着梁楠恍惚的神色，迟疑地问。
　　“我还好。”梁楠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林烨的关切的眼神中，梁楠知道，他在担心。梁楠把目光转向他，注意力也转向他，咧嘴而笑。
　　但林烨的脸并没有因为梁楠的嫣然一笑而再度阳光，他还是看得出梁楠强颜作笑之下的淡淡的哀愁。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们继续走到另一间教室。
　　下课铃声刚响，梁楠就急匆匆地跑到储物柜那边，林烨为梁楠的这一慌张举动大为不解。
　　梁楠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到她看见王雨寒正在把她的书放到她的储物柜时，梁楠才重重喟叹一声，身心释然。梁楠径直走上去，在王雨寒走开之前，拦住了她。
　　发现梁楠的到来，王雨寒扭头就向相反的方向走开。梁楠跟着她，在她就要走下楼梯的时候，梁楠冲着王雨寒的身后吼道：“我承认是我错了，行了吧？”
　　王雨寒停住了脚步，但没有转身面对梁楠。梁楠赶上了她，站在她身后。
　　“我知道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雨寒，我也一直为我说过那些话而难过。”
　　梁楠一口气说着，生怕她改变主意，没听她说完就走开。“但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伤心。”
　　王雨寒转过脸来，但没有回答。
　　“我们能谈谈吗？”梁楠恳求道。王雨寒耸耸肩转身，梁楠跟着她走下楼梯，从侧门出去了。来到教学楼下的草地上，王雨寒双臂搁在她弯曲的膝盖上，直直看着前方，置梁楠于不顾。
　　梁楠也在她身边慢慢地坐下。
　　“为了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好难过。我错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也很伤心，我也恨我自己，不幸的是，你也被我惹生气了。那是不对的。但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
　　王雨寒歪着头看着梁楠，梁楠的心头上的疙瘩渐渐这变小了，她知道王雨寒开始为的话感动了。
　　梁楠干脆就把一直以来，她在叔叔家的处境都一五一十地跟王雨寒说了。
　　王雨寒听着听着，早已泪流满面。她把脸转过去，擦掉眼泪。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不想让你掺合到这些事情中，反正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都能挺过来了。不过，只要我好好念书，不让那个容嬷嬷发现我跟男人接近，她就不会对我做的太过分的，我也会能好好地挺过大学剩下的这些日子。”
　　当梁楠把心里的话全部一古脑儿地对她倾诉，梁楠的心在砰砰跳着。梁楠从来没有这样把自己的心事暴露无遗，即使对王雨寒也没有过。梁楠不能收回那些话了，她知道她已经无法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王雨寒知道，梁楠在更衣室那时说过的任何刻薄的、伤人的话，都是无心说出的话，而现在梁楠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梁楠在紧张的沉默中等待着王雨寒的回应。
　　“楠楠，我不再生你的气了。”她最后低声说：“你是对的，虽然我不大理解——你为不对你的婶婶生气。哀伤和离群索居，你绝对是这样——但你从来没有生气，即使你有权利生气。”
　　王雨寒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你当时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之所以没能面对你，是因为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很愤怒，怒其不争的那种愤怒。”
　　梁楠一时也被王雨寒的话弄糊涂了。
　　“我恨那个女人对你的伤害。这让我很生气，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了，我真想为你跑到她家去，指着她的鼻尖质问她。但是，也许你是对的，你刚才说过，她家族有精神病史，如果跟她对抗，最后受伤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明明和萱萱。但是，我们不能总让这一切发生。我知道你足够强大，不需要我，但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任由她对你的伤害。”
　　王雨寒的眼睛闪着光，给了梁楠一个温柔的微笑，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梁楠也站了起来，王雨寒拥抱梁楠着。
　　王雨寒放开了梁楠，微笑着，擦去她的脸颊上的眼泪。
　　“我现在想告诉你，”她看着梁楠，正经八百地说：“如果你再骂我是个什么什么，我就不再和你说话了。知道了？”
　　“是的，我记住了。”梁楠真诚地承诺。“为此，我也真的很内疚。”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事了，去吃午饭吧。”
　　她们一起走到餐厅，就要到门口时，王雨寒又一次说：“我们必须想出应对的办法来。”
　　“什么样的办法？”
　　“你应该得到快乐。我注意到，由于有了林烨，我发现你比过去开朗多了。所以，让我给你想出一个办法来，让你离开你的叔婶，这样就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