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娶月儿

第120章　娶月儿
    几乎是第一时间，左北易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三个字为什么然后塞到信鸽的小小腿部周边用力对着天边飞过去。这一天，天空很蓝周围很静，一向悉心的左北易第一次忘记了捡起自己刚刚看过的纸条，或许是因为太过生气，那纸条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下面的小小桌角旁边，红木的桌子，一个小小的白色纸条格外耀眼。
    更加不巧的是，这个红木桌子是在百花湖周边的，此时恰巧的是，冷依依很喜欢到这个地方来赏花。
    在离开天山之后，天下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人记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开始，大家都很担心若是洢姬年知道了这个情况会不会找人开刀或者将紫纱的事情再次宣传出去，然而，三天过去了，江湖上没有任何动乱。
    他们安心了，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了。氐安无憾带着大熊回到了东宫，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过了，东宫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不过在离开东宫之前，他找司空言洛好好谈了一次，关于氐安烨的事情。
    原来那日氐安烨消失之后，原本是想要找机会刺杀氐安无憾的，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是氐安无憾夺走了他所有的权利以及名望，甚至在最后，他还留着身为一个哥哥的仁慈，最终却成为了整个丹国人人唾骂的角色。当氐安烨无处可走的时候，是绝影接济了他，将火华门交给氐安烨管理。
    没错，火华门是绝影的地盘，而绝影，是司空言洛的人。
    其实氐安无憾和氐安烨的关系，从来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咄咄逼人，他们两个明明就是血肉至亲，两个人也都有至情至性的时候，只是一个热衷皇位，一个对亲情太过渴望，终于还是在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此错过，成为敌人。
    当氐安无憾问出，他还会不会回来的时候，司空言洛心里是有些难过的。一直以来，他始终都知道氐安无憾和自己是最好的朋友，当然，还有左北易和如雅。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冷依依出现，北易就变了个样子。而他始终都知道氐安无憾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只是不去看罢了。反正只要无憾在他的面前还是那个他，在别人的面前是怎样又有何妨呢？
    今时不同往日的是，氐安烨再也不是那个嚣张跋扈惹人厌烦的小皇子，如今的他已经改过，在绝影的陪伴下将火华门打理的有声有色。所以司空言洛在听到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才会难过吧。
    不过怎样都好，他已经回复无憾氐安烨不会再出现，就此，相信氐安烨今后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依依，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刚刚看到北易过来了。”
    如雅刚刚从清青楼回来，他们的生活已经一个个都逐步步上了正轨，而清青楼是如雅的地盘，她有自己的家自然不会一直住在清茗阁。只是听说氐安无憾回到了倾家，所以她这才担心了起来。
    无憾从来不会这么凭空消失的，总会和这些朋友中的一个说说他要去哪儿。可是这次不一样，无憾在宫中，送信如宫中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亲个，而自己又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想必无憾是和北易说过了。
    就在刚刚，她已经过来想要看看冷依依了，可是却看到了满面愁容的北易。那一刻，如雅便知道，言洛这次回去一定没那么简单。
    “嗯，他刚刚确实是来过了。不过我不想说话，所以将他打发走了。”
    冷依依看着窗外，并没有看着如雅。窗外的花还是一如既往啊，丝毫都么有变过。但是人心，都已经变了吧。
    “怎么回事？”
    如雅坐了下来，看到桌子上未曾动过的饭菜和水，便知道依依也是感应到了言洛这次回去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冷依依听到如雅的问题，很明显不想回答。其实她心里明白，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纠结着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再问一次呢，北易是这样，如雅也是这样。难道他们都当自己是傻瓜？以为自己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了？
    “如雅，有意思吗？”
    冷依依手里拿着筷子，无所谓地敲打着装着菜的盘子，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点音乐天赋，敲出来的声音多好听。
    “我没那个意思。”如雅看着她因为紧紧握着筷子已经发红的手，心疼地握住。
    没错，好听的音乐总是需要一定代价的，冷依依以前很大大咧咧的，甚至是经常吃饭的时候也会把筷子掉在地上。在第一庄的时候司空言洛还经常笑她，怎么连个筷子都拿不稳，然后冷依依借口就说，她不过是看这个筷子脏了所以故意掉在地上而已。
    没当那个时候，司空言洛就会吩咐下人拿出一副新筷子来，不过他每次都是想想又说，冷儿，你自己去换一副筷子。
    冷依依只当他是嫌弃自己，但是大大咧咧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小时候娘亲说情绪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冷依依从来都不信。因为她的习惯就是她的习惯，何必要为任何人改变呢？如今，今日娘亲已经不在了，她才知道，原来习惯是真的可以改变的。
    比如现在，她就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整个手指的力量握着那个筷子，指尖从红色慢慢变成了白色，然后又变成了红色，那筷子虽然不锋利但是毕竟还是有些印记的，清茗阁所有的筷子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标志，是茗茶，左北易在设计的时候说，这种设计会让一个人心情变好，也给人一种上档次的感觉，最重要的，这是清茗阁独一无二的标志。
    那标志上，是金色的小小茶花。
    如今冷依依的手指正深深嵌进了那个茶花当中，青色的血液流出来。
    冷依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液这么难看。
    “如雅，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青色的血液带给冷依依的除了厌烦还有疼痛。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如雅乱了心思，“依依，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站起身，将依依抱紧自己的怀里，她知道，此时的依依已经知道言洛和月儿的事情了，毕竟，这是清茗阁，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想要瞒住冷依依一件整个江湖都在热议的事情，确实是一件难事。而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想过要瞒着冷依依。
    该怎么办，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答案。
    经常有人说，最好的安慰不是话，而是肢体的一个动作。如雅的拥抱，让冷依依瞬间就崩塌了自己的全部防备和壁垒，但是她还是坚持着，没有让所有的委屈决堤。
    冷依依的脑子里，一直都什么都没有想。
    这种状态真的是可怕，太可怕。
    她抱着如雅，将自己的头靠在如雅温软的小腹上，暖暖的温度传了过来，却暖不了冷依依冰凉的心。
    “姐姐刚刚来过，她说想带着……带着他回到苗疆，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呢。如雅，你说我应该回去吗？”
    冷依依终于还是封禁了自己想要问的那个问题，而是将话锋转开，但是实际上还是在问着如雅，她还怎么办。
    与冷依依体内有着几乎一样血液的如雅当然知道依依在问些什么，她不过是想从自己的嘴里知道，她到底应不应该离开罢了。但是这个答案，她都无法回答。
    说到底，不是没有办法回答，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依依，在救你之前，紫纱前辈曾经与我彻夜长谈过一次。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送给你一块白色的古玉，那是我们家族的标志，而你，与我是一个家族的人。我们的家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名字，时间久了，都没有人记得了。其实很久以前，丹国还不是丹国，是一个崇尚祭祀的国度，那时候的国家分为两派，氐安派和紫金派。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一些事情了，紫纱前辈不姓紫，她是姓紫金。和紫金派，是祭祀的另一个分支。而我娘亲，也姓紫金。依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你不只是只有冰月和冰魄年两个亲人，你还有我，我是你表姐啊。祭殇，你想起来了吗，我是小雅姐姐啊。”
    那一夜的事情，如雅不曾和任何人说过，毕竟她的身份若是被如今的皇帝知道了，只怕不只是公主的身份保不住，恐怕和氐安无憾的婚事也一去不复返了。如雅从小和依依一样，没有爹没有娘，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她不过是紫金派来调查依依下落的一个公主罢了。
    另一方，陷入回忆的冷依依有些接受不了。她的确是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个小雅姐姐玩得特别好，但是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怎么可能是如雅呢？如雅是丹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不过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原来，她们才是一起的。
    “小雅姐姐？那个教我调教小灵的小雅姐姐？”
    这是冷依依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了，起初碰到九彩灵蛇的时候，哪怕是有冰魄年的吩咐，冷依依还是需要用自己的实力来调教九彩灵蛇，可是那个时候她才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实在是没有那个实力。何况她从来就天资聪颖可惜不爱读书也不爱练习，但是小雅姐姐就不一样了，她出现的时候冷依依兼职以为遇到了人生之中的贵人。
    是如雅，陪着冷依依一点一点收服了九彩灵蛇。之后，她们两个人的记忆就通通被封印了。直到合适的时候，才被解开。
    “对，所以依依，就算没有冰月和冰魄年，你还有我。不必去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对于自己感情的判断，依依，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冰月回去了，我还在陪着你。放心，现在我还是丹国的公主，那倾家说什么都要卖我几分面子。此次去倾家，我随你一起，问司空言洛一个答案。”
    如雅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强大的火焰一般，烧在冷依依的心扉。
    “我，该去吗……”
    冷依依疑惑地问着。
    此时的如雅已经要疯掉了，也不知道是紫纱前辈有太多犹犹豫豫的基因还是冰魄年有这样的基因，不过看冰月的样子和依依并不一样啊，难道冷依依变异了？要不是变异了她还真是想不出来，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不过，依依是依依，她是她，这毕竟是一个重大的决定，而且自己也是要赌上几乎身上的所有。她也知道，依依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在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也知道，紫金和氐安从来就是势不两立，不然当初也不会有纷争了，最重要的，氐安胜利了，紫金失败了。
    想了想，如雅去帘子后面的桌子上拿出文房四宝来，在上面画了一条长长的竖线，然后认真在冷依依的旁边研磨，将毛笔放在冷依依的手中。
    “嗯？”冷依依有些不解，虽然小时候她经常练字，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中间这些年她在现代都是从来不拿笔的，他们那个时代什么都可以用电子产品。
    难道如雅是想要她画画，不会吧?
    “这边，写上你为什么不去问出个结果，那边，写着你为什么想要去问出一个结果。你自己认认真真写，看心底里最深的想法是去还是不去，在写的时候丝毫不要考虑别人，否则这个测试就不灵了！依依，记着，一定要听自己的内心。”如雅双目盯着冷依依，认真地说道，“好啦，我去外面赏赏花。"
    说着，如雅就开门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帮冷依依把门带上。
    给她自己一个空间，她才会看清自己的内心吧。
    天空依然是灰色，最近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也是，冬至已经过了，马上就是大雪了。如雅将自己的狐裘大衣再往中间裹了一下，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给依依也做一身狐裘大衣，嗯，给冰月还有叔父也要做上一个。
    没准冷依依这一做决定，自己可就再也没有那个权力跟下面的人要狐狸毛了呢。
    时间过得很快，当如雅已经揪掉第十朵花的花瓣的时候，她觉得差不多应该进去看看了。于是如雅放下了手中已经残次得不行的花朵，将花瓣捧在手心里想要给冷依依一个惊喜。
    她抱着十分兴奋的态度推开门，如雅的心里是有一个结果的，她觉得依依怎么说都是紫金派他们家族的人，一定不会选择逃避，肯定会选择面对。
    然而，当她看到纸上的字的时候，才是真正崩溃了。
    如雅见冷依依还在奋笔疾书，立马让她停下将纸张拿过来看。
    “一，我与司空言洛没有关系；二，我说了要看好司空言洛，可是还是让她被妙娆染指了，我没脸见月儿；三，司空言洛送了我一匹踏雪寻梅，我怕见到他的时候他后悔要回去，那匹马……”如雅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将那张纸使劲往桌子上一拍，生气地说道，“你现在脑子里还想着那匹狗屁寻梅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这次你要是不去问，或许一辈子都鼓不起勇气去问了！冷依依，你就没有一个想去见司空言洛的理由吗！”
    有啊……满脑子都是啊……
    冷依依想着，却不敢说出来，但是看到如雅这么激动，冷依依决定还是配合一下，她弱弱地张开口说了一句，“有……”
    “说出来我听听。”
    “他已经欠我两袋子金叶子了……”
    冷依依弱弱的声音让如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泼妇，没错，她看了看自己已经飞到一边的刘海儿还有因为刚刚情绪激动而飞掉到腰带，上面的玉佩一个个都缠在了一起，就连如雅头上的发簪，也差点被激动的她晃动下来。
    显然，如雅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面色完全变了。
    她长大嘴巴看着依依，一副没见过的样子。稍后，不知道如雅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仰天长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冷依依以为如雅是疯了，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刚刚是多悲惨的样子，而是将自己没有喝的茶给如雅递了过来，还将如雅按到了凳子上，小心翼翼说道，“小雅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让北易来给你看看？”
    而冷依依的关心，遭来的是如雅狠命一瞪。
    “你少跟我逃避，虽然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蹩脚，不过我也接受了。谁让我是你表姐呢？依依，我们明天就出发倾家跟司空言洛要那两袋子金叶子！”
    “可是，你和氐安无憾的婚事……”
    冷依依是担心的，她知道如雅的身世氐安无憾肯定是知道，对于他们而言，以前的恩怨就让曾经的人去处理，而他们这一代，继承好的事情就好，对于那些爱恨情仇，何必要一起继承下来。
    但是皇上就不一样了，虽然冷依依从来没有见过皇帝，不过从如雅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要是皇上知道了如雅的真实身份，莫要说让她保持和氐安无憾的指婚，只怕是将如雅处死的心都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