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敌是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敌是友
　　“快看，那儿有两个人！”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然后便有三五个人匍匐着向我们走来。杨谅低头道：“梵儿，咱们有救了。”
　　那些人正是哲利王的部下，后来我们到了哲利王的王宫，以至于后来他忽明忽暗的态度，都让我对这个处于辽阔大漠的中年男人另眼相看。
　　那些人很快围拢上来，杨谅喊道：“我是你们哲利王的朋友，请救救我们，带我们去见他。”
　　来人扔出几块湿布来给我们，让我们捂着鼻子跟着他们艰难地往被风沙掩埋的绿洲里去，到了绿洲的边缘，我已经筋疲力尽，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渐渐减弱的漠风，道：“两位不如在这里等一等，待我去回禀我们大王，如何？”
　　“多谢壮士了。”杨谅道。
　　一个妇女从围帐内出来，面色慈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招呼道：“两位且进来歇息一下，换身衣服吧。”
　　杨谅与我对视一眼，我点头道：“多谢了。”
　　进了帐子，淡青的纱帐，玄色的麻布床单，整洁如许。那妇人拿了两套衣服过来，道：“两位就先换上吧，粗布衣服，请勿见怪。”她说完这话，便走出去，顺便把帘子放下来。空荡荡的围帐里，我与杨谅面面相觑，那人定是把我们俩当做夫妻了，如此一来，真是尴尬至极。
　　我的脸微微泛红，杨谅拿起他的衣服，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道：“你先换吧。”
　　“好。”我低声开口，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来换衣服，只是这头饰实在是不懂得如何用。待杨谅换好了衣服，那妇人又端了热水进来，待我洗了脸，她便手脚麻利地来为我收拾起来，边收拾边问道：“夫人是从中原的哪个地方来？”
　　“太原。”我又问她，“你汉话说得很好，你们这里的人，汉话都像你说得这么好吗？”
　　“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们大王喜欢汉家学说，听闻汉家有一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故而我们哲利人自小生下来便有汉家师傅传授汉学。”
　　“你们大王很有心。”
　　“我们大王是这世上最好的大王。夫人一路走来，也该看到我们这里是突厥最富庶的地方。大王仁德，我们不像别的部落连年征战，而是倚仗大隋王朝的庇佑，多年太平······”
　　她正说着，便有一大群人掀了帘子进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的男人，浓眉剑目，长髯胡装，全身一股凌然杀气威严不容侵犯，却偏偏隐约间还带着一股书卷气。若你不是亲眼见到这样的人，你绝不会想到一温一刚的两个极端特质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完美结合。
　　这个男人刚硬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怎样七窍玲珑的心。
　　那妇人匆匆行礼，“拜见汗王。”
　　他看见杨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竟然是汉王殿下，赫尔契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汗王客气了，今日本王叨扰你，你可不要嫌烦。”杨谅道。
　　哲利王哈哈一笑，转而看我道：“这位是？”
　　我不知如何回答，杨谅走过来把我搂在怀里，道：“这是我的夫人，梵音。”
　　哲利王笑着看着我，转而对杨谅道：“请殿下随我回王宫吧，这里条件清苦，恐怠慢了您和夫人。”
　　“走吧。”杨谅亲昵的挽起我的手。
　　走出帐子，大漠的风沙已经停了，天上还残留着些许昏黄，傍晚的云霞仿佛是被淡淡的黄纱遮住，屋顶里有升腾起的袅袅炊烟，这一刻，荒凉的漠北高地竟隐隐让人有些感动。
　　哲利王的王宫建在整个绿洲的中心，庄重的大殿是中原建筑与突厥建筑的结合，他让我们先跟着仆人休息，说是待晚上了，会来和我们一同用膳。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头有些发沉，便对杨谅道：“今晚哲利王的宴请，我就不去了，太累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他看着我疲倦的神色，为我盖了盖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让她们把饭给你端进来，睡醒了吃一点儿东西，可不许饿着肚子。”
　　“我知道了。”我点头，眼皮却忠实地合上了。
　　真的太累了。
　　等我睡醒了，天已经全黑，杨谅还没有回来，屋里多了个胡服打扮的侍女在一旁忙碌，见我醒了，她道：“夫人您醒了，我叫慕柯，是大王派我来服侍您和汉王爷的。”
　　我“嗯”了一声，她从外面端来饭菜道：“夫人请用膳吧。”
　　我坐下来，原以为漠北都是大碗大碗的肉，可这膳食却与中原的别无二致，我尝了一口，许是漠北人口味重，这菜尝着有些咸了。
　　那粥倒是好喝，只是我实在太累，只喝了一碗便再没有什么胃口，便坐在床边等着杨谅回来。
　　过了许久，他才回来，已经到了半夜了。
　　杨谅让慕柯出去，说只要我服侍他便好。我叹气：“那哲利王到底是提防我们的，慕柯看着虽是小丫头模样，但一举一行有礼有节，说话间带着淡淡的傲气，必然是在近前伺候的。”
　　“我今日试探着问了他几句，我与他也是多年交情，他倒是没有什么戒备，只是终归他是这里的王，要让这里安稳无忧只得依靠大隋，只是我也有办法让他依靠我们。”
　　我没问他是何办法，杨谅这些年在江湖上积攒的力量虽不足以与朝廷分庭抗礼，但是扶植哲利王，却是绰绰有余，若是当初并州军未曾损耗那么多，他便足以倾覆整个江山。
　　“他倒是一直在打听你，只怕他在怀疑你的身份。”杨谅道：“真不知他知道了真相，会作何反应。”
　　“那你打算何时告诉他？”
　　“既然他派了慕柯来，那让他自己领悟吧。”
　　杨谅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既来之，则安之。这几日你便好好游山玩水，不需考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