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梦

第七十四章梦
　　 冷枫不停地一本笔记本上写着东西，一边听风逸萧诉说这几天的委屈。虽然已经是暑假，同学见面的机会小了，可是钟爱于学海清净的风逸萧和林小漠依然时时碰面。因为上次的话，林小漠见到风逸萧都是翻几个大白眼或者直接绕道走开。
　　 “你说林小漠怎么怪怪的！”风逸萧抱怨完后总结出的词就是“怪怪的”。
　　 冷枫收起了笔记本，看着他笑道：“我觉得她挺特别的啊！只是她不太喜欢出风头，你对她关注的少一些吧！”
　　 风逸萧想了很久才凝重地说道：“你说是不是有些人一开始你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可是当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了她，从那以后她就经常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甚至做梦都会梦见她。”
　　 “你指的是小漠？”
　　 “小漠……小漠……林小漠，以前我都不知道我们班有个这么奇怪的女生。”
　　 “你不是已经跟她说过你不喜欢她了吗？而且她也没纠缠你，你怎么还老提人家啊！”冷枫有一点点介意别的男生直接叫她“小漠”，他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喜欢她，然而具体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
　　 “我这个人没那么随便的，她都已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消失。”
　　 “她又不是你的，她只
　　 “不！这容不得她那么随便！”风逸萧的眼中闪现出凌冽的强势光芒。
　　 冷枫突然有一种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的感觉，说道：“逸萧，你说林小漠怪怪的，其实你也一样。”
　　 风逸萧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冷枫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向自己的书架，继续说道：“你表面上阳光开朗，成绩优异，长的帅气，人也很好相处，可是你的另一面却正好跟这些相反，就像林小漠一样，表面上文静乖巧，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心冷的就像千年寒冰。”
　　 “我那样吗？我怎么不觉得！哈哈哈！”风逸萧知道冷枫形容的很准确，他不想让他再剖析自己，也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真实的林小漠。
　　 “哈哈哈！说着说着严肃起来了，你说我们都还这么年轻，考虑这么阴暗的东西干什么！”
　　 “哈哈哈！”风逸萧看到冷枫那一小撮头发被吹过街道的风轻轻拂动着，就问道：“你这怪怪的发型是怎么回事啊？”
　　 冷枫侧过脸看了一眼自己印在玻璃窗上的身影，想了许久后答道：“曾经是信仰，现在只是追忆！”
　　 “信仰？”风逸萧有些不明白。
　　 冷枫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邃，仿佛他又看到了跟对面这个男生一个年纪时候的自己，时间的迷雾终究没能让他追忆过去的视线模糊，他缓缓说道：“那时候我跟你一样，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年级，只是我和你的心情不一样，那时候的我特别希望变强，变得很强，很强，那样我的父母就不会被欺负，我们就可以不用生活的那么可怜。那时候我特别崇拜一个人，他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好像挺长的，我只记得他说过一句话‘软弱的家伙没用处’，其实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但是我却向往着他，我留了跟他一样的发型时刻提醒着自己，我要变强，变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强，可是直到我的父母分道扬镳的那天我都没能实现，他们累了，他们怕这个世界了，他们去寻找下一个依附了，而我，独立了，不会有人再管我，而且每个月都能收到足够的生活费。那时候我高三，人的一生中很美、很青涩的年纪，我剪去长发，开始努力地学。
　　 “可惜我不能像你一样在这青涩的年纪好好地爱一个人了！”
　　 “你什么意思？”
　　 “呵呵！让时间来告诉你吧！”
　　 风逸萧在回家的路上反复琢磨着冷枫的那句话，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直到在距自己家不远的那个小巷的拐角，他仿佛又闻到了那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风逸萧去冷枫那前一天的事，那天的天气有些阴沉，人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但是更多的似乎是失望与无奈，后来林小漠总结的是：对生存的失望。
　　 林小漠在街上无意间碰到了母亲与另外一个男子走在一起，若是以前，她会仓皇逃跑，边跑边努力忘掉见到的一幕。可是这次她没有逃跑，只因为她看见那个男子走着走着忽然甩开了母亲的手。她本来很鄙视对爱情不忠诚的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可是双方的不忠诚似乎让这种背叛显得不是那么让人恶心。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那个被人无情地甩开手的人是她的母亲，是她认为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是她又爱又恨的母亲。她一咬牙，悄悄跟了上去。
　　 穿过闹市，母亲和男子来到了安静的居民区，他们一路走来都在讲着什么，可是她不敢靠近去听，她只知道那个男人好像在骂自己的母亲，可是母亲依然温柔地在和他说着什么。就在林小漠想再靠近一点时，那个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扬起手，响亮的一耳光打在了母亲有些苍白的脸上。母亲愣住了，男子却一脸坦然地把头扭到一边。林小漠握紧了拳头刚要冲上去跟那个男子拼个你死我活，可谁知母亲说了一句什么后，男子又把母亲楼了过去，和母亲笑着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忍受这些屈辱？为什么不靠任何人生活的母亲会心甘情愿地忍受这些？
　　 她孤零零地站在这条幽深的巷子里，周围人家飘出了饭菜的诱人香味。她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暗暗想到现在应该到下午饭时间了吧！在中国大兴洋房的年代，这里依然保留了传统中国的大街小巷，青石板铺的小路，路边一道门就是一户人家，房屋错落有序，屋檐上的青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一声微弱的猫叫把她拉到了现实中来，她回过头，一只全身沾满污垢的小猫蹲在她的身后，那双圆圆的蓝眼睛真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她猜想它是一只白猫，一只没人要的小猫，一个随时会被碾死的小不点。
　　 她看着它，它也看着她。她缓缓蹲下身，伸出双手把小猫抱了起来，小猫没有挣扎，温顺地任她抱着。她站直了身子，把小猫举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呢？觉得我会救你吗？可惜你看错人了！下辈子别来这个世界了，那样你就不痛苦了，知道吗？”她的双手缓缓滑向小猫的脖颈，一用力，她的手上出现了几个深深的鲜红的抓痕，很疼，火辣辣地疼，但是她没有松手。小猫的惨叫声有些微弱了，而她的手臂已经不知出现了多少条血痕，鲜血溶到一起，成了血淋淋的一片。
　　 “林小漠！你干什么？”风逸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小猫救了下来，小猫刚落地，就拖着虚弱的身体逃开了。
　　 风逸萧生气地看着林小漠等待着她的回答，可是她只是无力地垂下双手，看着小猫逃跑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林小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风逸萧见她没有一丝罪恶感，更气愤了。
　　 她慢慢抬起手，指向小猫逃离的方向，平静地答道：“救它！”
　　 他看着她那只血淋淋的手，渐渐冷静下来，问道：“不疼吗？”
　　 她把手收了回来，手指轻轻抚摸着伤口，似乎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了，她轻松地说道：“不疼啊！我是帮助它，不疼的！”
　　 “帮助？”风逸萧又想起了那次在学海里她说她把那片叶子摘下来是对它的救赎。
　　 “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收留它，它这么弱小，等待它的只会是死亡，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不如早一点去天堂，也许那里会有人爱它。所以我是在帮助它！”
　　 风逸萧心里一惊，他有点弄不清这个女孩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突然有点害怕看见她的内心，她的言语分明是在狡辩，却带着抹不去的心酸。他换了个较轻松的口气说道：“你还不赶快处理一下你手上的伤口，担心感染，万一死了谁负责？”
　　 林小漠淡然一笑，从包里取出了一小瓶消毒水，漫不经心地清洗着伤口。消毒水的气味有一点点刺鼻，风逸萧微微皱了皱眉头，没人知道是因为这气味让他难受，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
　　 “这样就行了吗？”风逸萧见林小漠毛毛草草地处理了伤口，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行了啊！”
　　 “你不怕得狂犬病？”
　　 “狂犬病和猫有关吗？”
　　 “你说呢……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打个狂犬疫苗靠谱一点。”
　　 “没事！大不了死了算了！”
　　 “喂！你死了是没事，可是我们还要在一个教室呆一年，万一你发病乱咬人怎么办？”风逸萧说着边拽着她向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