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天塌地陷

第二十一章天塌地陷
　　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
　　沉睡了一冬的古城大地，终于在全国上下一片欢唱的这首曲子里苏醒了。部队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天天传达贯彻各级各类会议精神，组织学习南巡谈话要点。
　　新兵们也迎来了盼望已久的下连分兵时刻，大家都期盼着能分到一个好的单位，能对自己的前途有利一些。但谁都不知道命运将会做出何种安排。
　　宋猛被分到了警卫调整连，站岗放哨。每天过着枯燥乏味的三点一线式的军营生活。由于机缘巧合，让后勤部陈助理相中了，将他调到了服务社。他清楚地记得，在刚到服务社报到后的第三天，突然接到后勤部值班室的电话，让方主任火速赶到老部长家。宋猛急匆匆地来到主任室，气喘吁吁地说：“方，方主任，值班室来电话了，让你赶紧到，到老部长家。”。
　　方兰看了看这个新来的战士，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等她赶到老部长家时，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听林阿姨说，他是到军区开会，在回古城的途中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方兰在得知老部长不在的一刹那，觉得天塌地陷一般，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起来。她深知自己是老部长一手安排的，而且刚到服务社不久，一切工作还没有完全捊顺，现在老部长就突然离去。今后自己在军部大院里，仿佛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浮萍，偌大的水源，却没有自己的扎根之地。方兰搂着伤心不已的林阿姨，俩个女人一起痛哭老部长的离去。她也不得不近乎绝望地思考着今后的人生。
　　方兰哭部长的离去，也哭自己的命运不济，在晕晕沉沉中，她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害人精林宝军，方兰对他的恨更加强烈起来。因为他，自己不得不回乡嫁人，又是因为他，不得不和刘军离婚，还是因为他，囡囡到现在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现在，他父亲尸骨未寒，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该玩玩，该吃吃，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方兰恨不能狠狠地臭骂他一顿，甚至是爆打他一顿才能解气。
　　自从发生了被他强暴的那件事情以后，林宝军害怕父亲的责骂，不得不在学院躲过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发现方兰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而是回家结婚去了，他便知道方兰肯定是害怕宣扬出去丢人，所以谁都没有告诉。他就一直在后悔自己没有把握住长期占有方兰的机会。这会儿，见自己平时敬畏的父亲也去世了，他更加不用害怕了。于是，他趁没人注意时走到方兰面前，不无调侃地道：“兰姐姐，听说你回去结婚了，咋不把姐夫带过来咱瞧瞧呀？”。
　　方兰没好气的说：“你一边去，别理我！”。林宝军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道：“姐，你弟弟我还真想你那白白嫩嫩的身子呢！”。
　　方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强压住想要发作的脾气，头也不回地来到了林阿姨身边。
　　在吊唁的人当中，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时刻注意着方兰。这个人就是对方兰垂涎已久的宋副部长。
　　要说这宋副部长，他也是老部长一手提拨起来的。当年老部长在军后勤部当直政处长时，宋只是军直属队汽车营的一个副连长。有一次老林到汽车营检查工作时，发现宋副连长沉着、冷静，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业务素质，都非常过硬，这一切甚至能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老林一高兴，便将当时的宋副连长一步步提拨了起来。先是汽车连长、后是运输处副营职助理、战勤处正营职参谋。随着林处长升迁为副部长、部长，宋连生也一步步地提拔为运输处副处长、处长，后勤部副部长。
　　宋副部长心里暗喜，知道老部长这一走，如果不出意外，自己马上应该就是部长了。后勤部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包括面前这个令自己心仪的女人。在吊唁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部长啊，老部长，我知道不该这样想！你对我有知遇之恩，但谁不想当官，谁不想拥有漂亮女人呀？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老嫂子和小方的。不知是自己的心理反应强烈，还是怎么了，总之，宋副部长在许下那个愿望以后，仿佛真的看到了老部长的遗像动了一动。
　　在以后相当多的日日夜夜里，宋副部长始终就认为，老部长那遗像一动，肯定是他也同意自己的想法。是啊！老天真是长眼，让老部长得了不治之症，老部长知道他走了，就意味着俩个女人没有人来照顾。而只有我宋连生，他才最为信得过。老部长，我一定会很好地完成你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你就放心地一路走好吧！
　　心怀鬼胎的宋副部长走到林夫人和小方跟前，说：“嫂子，请节哀，老部长这一去，我们都舍不得，但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孩子们都远在外地，小方，你要多回来陪陪你阿姨！有什么事情和困难随时到办公室找我！”。说着，看了看哭得跟泪人似的小方，无比心疼地摇了摇头，然后握了握两个女人的手。最后，他跟随行的战勤处长交待，你们要组织并安排好林部长治丧及一切后事！
　　战勤处长不住地点头，他知道宋连生马上要成为部长了，对他的指示不得不言听计从。宋副部长把这些程序进行完以后，便在几个处长和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
　　老部长的追悼会，是宋副部长亲自主持的。
　　整个追悼会现场布置得庄严肃穆：悼念大厅的正面墙上摆放着老部长的巨幅遗照，上方书写着“林育岭同志永垂不朽！”，两边书写着：南征北战功不朽，春去秋来名永留！悼念大厅的中间摆放着供人瞻仰的水晶棺，林部长的遗体上覆盖着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水晶棺的四周摆满了红白相间的鲜花。
　　这几天，老部长生前的亲朋好友、古城政要，以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老战友们，能到的几乎全部到了现场，他们要最后看一眼这位令人敬仰的老同志。
　　军长、政委也赶在追悼会开始前来到了悼念大厅。宋连生无比激动，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在两位首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让军长、政委在军区为自己美言几句。他拿着战勤处写好的悼词，激情悲昂地歌颂着老部长光辉、战斗的一生。最后，宋副部长说：老部长的离去，是我们后勤部，乃至整个集团军的重大损失，我们后勤部一定要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在集团军党委的正确领导下，继承老部长的遗志，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顽强作风，为集团军党委、首长和干部战士搞好后勤服务。
　　方兰觉得宋副部长就是一个表演天才，那语调，语速把握得刚刚好。在这一点上，他和老部长真有几分像相，方兰曾听过一次老部长在后勤部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做的报告，毕竟领导就是领导，讲话的水平就是高。想想自己在服务社那几个人面前讲几句都显费劲，假如让自己在这种场合发言，那还不得紧张死？看来自己要想真正在服务社站稳脚跟，还真得需要好好锻炼锻炼。